那个时候,他对未来无比忧虑。他担心一个结果,又有微不可查、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期待。
正如现在。
他问了与那天在办公室时一样的话。
孟越给了他一样的问答。
所以应泽想知道,下一句话,还会一样吗?
他见孟越闭眼,便下意识屏住呼吸。
很害怕。
应泽在其他事上,都可以自信,觉得自己能做好一切,从年幼时的种种学习,年少时的种种考验,再到后面进入嘉诚。
唯独在感情上,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有什么期许。
他思绪飞起,已经想到自己回海城后,要怎么交代一切。最重要的,要怎么应对假孟越?应泽不得不考虑一种可能性:如果自己没办法让假孟越离开,那是否需要一直帮他欺瞒叔叔阿姨?这岂不是助纣为虐。
他想了很多。
然后听孟越问:你要强吻?
应泽蓦然睁大眼睛。
他瞳仁颤抖,无比震动。
而无形之中,山脉静谧,雪山蛰伏。
不会再有一场灾难。
应泽心情波动,眼圈倏忽变红。他定定看孟越。
阳光刺眼,雪色映射,没有雪盲镜,应泽的眼睛开始发酸、溢满水色。
一滴泪水自他左眼滚落。
孟越好笑,说:这么爱哭?
应泽没有说话。
他往前,抱住孟越。
孟越叹口气,觉得自己依然大度,这会儿接受男友撒娇。
他侧头去咬应泽耳朵,说:别哭啊。待会儿再哭?
应泽:?
孟越亲他,从耳朵亲到嘴巴。唇齿纠缠,哪怕在雪山上,都能感觉到灼热温度。
此刻,换一种心态,孟越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之前看小泽,竟然能那么波澜不惊。
他和应泽抱怨,说:你之前答应来接我,结果迟到这么久?
应泽不说话。
他眼泪越掉越多。
短短时间里,经历太多心情转折,宛若在搭过山车。一时之间,应泽仍然难以相信:孟越真的回来了。
孟越看他这样,觉得心疼。他问:还要上去吗?还是回格尔木休息?
应泽深呼吸,说:嗯。
孟越说:好,那现在
应泽提醒他:林队长他们还在上面。
孟越:
他这才想起,原来小泽是和其他人来。
这并非孟越记性差,而是在应泽提到之前,他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把林世雄等人顺便提溜下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应泽还是察觉到这份心态。他有点哭笑不得,说:你还是这样。
孟越漫不经心,手揽着男友肩膀,说:对,我还是。
一顿,补充:所以你要努力一点。
他眼下虽然跌落云端,重回那道危险的关卡之前,可说到底,变化一直在发生,孟越当下还是那个不在乎其他人,唯独在乎父母与男友的孟越。
但他也知道,只要有更多情感祝愿做羁绊,自己还是能被拉回去。
孟越喃喃说:那就把他们拉回来。
在林世雄等人的概念里,自己随雇主顺利登顶,拍照留念,然后撤回营地。
再从营地一路开车,回格尔木市。林世雄原本还考虑,觉得雇主当时在地图上划拉了那么大一块地,可自己这边只带雇主登了一会玉珠峰,是否没有完成雇主要求。但雇主含笑,说:没什么,登山过程中,我已经想通了。
哦。林世雄了然:果然,之前和其他弟兄猜测的不错,这雇主恐怕是失恋,要出来散心。
现在这情况,就是被巍巍昆仑,苍茫雪山的壮丽折服,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两边合作愉快,付清尾款之后,就此告别。
孟越随意地看男友应对其他人,然后听应泽告诉自己:最快抵达的航班要到明天了。当下虽然也有其他航班,但转机时间极其之长,反倒不如明天那班。
孟越无所谓,说:那就先回去休息。
应泽笑了下,仿若春风拂面,春水潺潺。他心情雀跃,对孟越说:我还带了点其他东西过来。原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
孟越含蓄地笑了下,是吗?那倒要看看。
他起先想:小泽真知情识趣。
然后看着一叠叠好的信件、明信片,有些迟疑。
孟越:这是?
应泽解释:之前那会儿,飞越计划二期还没彻底收尾,这是剩下那部分信件。还有,他低头翻找片刻,还找了迟瑞。就是孟越大学时支教,答应带海城来看音乐会的小男孩。他听说了你的事,嗯,没说太多,只说你之前车祸,也给你写了一封信。他现在参加了学校的音乐社团唔。
孟越从他手里抽出信,笑着说:那小泽待会儿给我念。
应泽:?
待会儿。
应泽:这样不、不行
孟越从容,问:有什么不行?
他能感觉到,应泽很放不开。
孟越抱怨:放松,放松,叹气,唉,知道你很想我了。来,念?
应泽的嗓音支离破碎。
他看着那封信。与当年狗都嫌的调皮小孩不同,到现在,四五年过去,迟瑞显然稳重很多,字迹沉郁顿挫。
孟越哥哥,我
孟越微微眯起眼睛,打断他:再叫一声。
应泽迟疑:孟越哥哥?
孟越低头亲他,说:再叫一声。
嗯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和真的是一篇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