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夏沉默着,他又说:你也不小了,爸爸跟你说点儿大人的事儿。
毕海城一直都跟别的家长不太一样,他把儿子当朋友,很少有不能说的话,今天也是:爸爸不反对你谈恋爱,我相信你能平衡学习和生活,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年轻人,容易冲动,情难自禁也可以理解,爸爸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务必要注意安全。
毕夏耳根有点泛红,他没想到爸爸会跟他说这些。
我不会。
谁知毕海城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担忧了:东东啊,洁身自好是好事儿,但这不意味着你要禁欲一辈子,单身一辈子。你现在还小,当然不急,爸爸是希望你像每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一样,心里存着对爱情的向往。
毕夏愣了愣,在遇到秋锒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即便现在他明确自己喜欢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也没想过他们要在一起。
你喜欢同性,或许择偶范围小了许多,小了也不是没有,不要放弃。你看看古往今来画家音乐家诗人,他们的创作都离不开爱情,你不经历一番,太可惜了不是吗?
如果,他跟我不一样呢?
还真有?!
毕海城愣了一下,他嘴上说着让儿子去追求爱情,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夏这么一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能让毕夏看上这小子得有多优秀。
他冷静道:你可以在不给他带来困扰的基础上追求他。
是不是过年那阵给毕夏打电话的那个小子?他压下心头的疑惑,没有急着问是谁,而是说:你了解他吗?
了解吗?毕夏不确定,他只能说:他很好。
毕海城恨不得把刚刚说的话都咽回肚子,毕夏没有喜欢的人他说年轻人情难自禁可以理解,现在有这么一个具体的情难自禁的对象他立刻坐不住了。
他委婉地说:东东,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太轻易到手会不珍惜,即便是追求人,也要把握尺度。
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他跟我不一样,我不该拉着他往这条路上走。
他的声音透着茫然,难怪他妈妈会这么说,人心都是偏的,如果别人拉着他的儿子走这条路他一定极力阻止,反过来,他只希望孩子幸福。
他叹口气说: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这件事上,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包括你们的父母。
同样的你自己也需要明白,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尊重他的决定,也不要失去自我。
第69章
我知道了。
毕夏呆到九点就走,医院里晚上只许留一人陪护,他不会照顾人,留下也没用。
他直接回了学校。
晚自习还没下课,教学楼内灯火通明又十分安静,秋锒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不知道夏老师怎么样。
他看看身边空着的座位,往桌上一趴,重重舒口气,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
毕夏去找班主任销假,顺便把手机给他。
老班接过去,顺便关怀一句:你外公怎么样了?
手术顺利。
顺利就好。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你班主任,工资比任课老师高,别觉得麻烦。
老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跟他交代。
嗯。
行了,回去吧,好好休息。
他说着自己也站起身来,他大部分时候都跟学生们一起放学,同时到校。
毕夏进来时秋锒趴在桌上甩笔,这动作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他刚刚在练字。
换言之手上拿的是钢笔,他一甩脸上就多了一串墨痕。
秋锒感觉脸上一凉,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抹了一把脸,一手墨。
毕夏的手还在后门把手上没有放开,秋锒就这么与他对视,半晌,毕夏眸中漾起一抹笑,然后这笑一点一点荡开去,到眼角,到眉梢,到唇边。
秋锒出了糗,却半点没觉得憋屈不快,他同桌笑得太好看了。
索性下课铃响了,秋锒把东西往抽屉里一塞然后拉着人往洗手间去,毕夏这不知道什么墨水,不难闻,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但真的很难洗。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上次卸妆的场景,对视一眼,毕夏有些防备,秋锒无辜笑笑,拿起洗手池上的香皂在脸上随意抹了一把。
毕夏皱皱眉到底没说什么,秋锒洗完脸随意擦干,走出教学楼秋锒就觉得不对了:嘶,这什么香皂,脸好像有点绷。
他揉了把脸,没放心上,问毕夏手术情况。
很顺利。
我就说夏老师会没事的。
嗯。
你呢?你这咳嗽还好不好了?
回来到现在,细细碎碎隐忍的咳嗽声就没停过。
那老大夫说要你好好休息,有心事?
毕夏没有说话,秋锒理解为不想对他多说也不再开口,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到宿舍门口分开时秋锒说:要是不想说就去心理咨询室坐坐。
没事了。
了?现在没事,那之前确实是有事。秋锒琢磨了一会,是在想不出来他同桌还能有什么烦心事,放弃了。
进来天气都不错,植树节这天更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这天早上老班找了几个男生去校门口把树搬到停车场,他只喊了六个人,但是几乎全班都去围观了。
这棵树跟他们想的差不多,看得出来原本也是枝繁叶茂的,为了挪窝修剪得整整齐齐还裹上了保鲜膜,树根上带着一大团泥,外面包着麻绳。
到了地方老班就把人哄回去:急什么,前两节课好好上,九点再下来。
不用上看吗?
调课,不想调的话下午种也行。
调!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先快乐玩耍再上课。
九点大家都到停车场集合,这才发现高一几个班都在,又被老班忽悠了。
学校给每个班的位置都用白色的石灰粉画了圈,圈还挺大,直径能有一米多,正好他们班的树也不小。
男生个个摩拳擦掌,老班就笑着看他们。铁锹只有两把,男生们两个人一组,每组五分钟,轮流挖了挺久。
前段时间没少下雨,但停车场这里,虽然是泥土地,天气干燥就尘土飞扬,泥却被压得很实,没那么好挖。
两组下来坑没深多少,大家有点怀疑人生,真有什么难?
接下来也不管什么顺序了,纷纷上来试手,事实告诉他们真有这么难。
这怎么种啊?
这也是土地荒漠化的一种吧?土壤板结?
得了,学校能找到这么块地就不错了,别挑了。
他们看看隔壁七班九班的小树苗,有理由怀疑老班是故意的。
这挖到猴年马月啊?
那也得挖,大不了明天再来。
我们是没问题,树这么久不种不会死吗?
一起来吧。
于是一群人找了各能用的工具把土壤弄松,给使铁锹的同学省点力。
半小时后
我艹,这太费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