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背了不少骂名。唐怀瑜心知肚明:大约直到现在,还有许多曾经的“同乡”,提起自家,就要恨得咬牙切齿。
可这些恨未免过于无缘无故。
这都是后话了。至少在那时候,那些亲戚看着唐家新搬进的、窗明几净的新房,嘴上“逗”着唐家两个孩子。唐怀瑾已经十分生气,唐怀瑜也涨红了脸。等两个小孩儿都哭出来,他们就能哈哈笑一番。
唐怀瑜深呼吸,从回忆中抽回心神,想:都过去了。
发现这一状况、推动唐德做出改变的,是谢玲。
她与唐德哭了几次,掏心掏肺,说:怀瑜和怀瑾都是好孩子,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养成现在这样,所有人都夸他们聪明懂事。你倒好,平时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让那些人那么欺负你家孩子。
大意是这样,又有许多加工。
最初听到,唐德不明所以。后来听得愈多,又亲眼见到几次两个小孩儿又气又难过的样子,这才真正听进。他起先也觉得,不过是开开玩笑、逗逗小孩。可谢玲逼问他,说:“让怀瑾觉得他不是你亲生的,你很高兴?”
唐德哑口无言。他原本想说:“只是与小孩子开开玩笑……”但看着妻子、看着儿女,终于说不出口。
不得不说,这兴许也是他日后狠下心来的原因之一。同在农村长大,他见过许多人心。哪家承包了鱼塘,辛劳一整年,在要卖鱼苗时,被人在塘里投毒;哪家种了西瓜,马上瓜熟蒂落,可一觉睡醒,所有瓜上都多了刀痕……愈贫穷,愈险恶。
唐德曾经觉得:那都是别人家的事。
至少自家亲朋都是亲切、友好的“老实人”。
可谢玲的枕头风、两个孩子委屈巴巴,却得不到父亲撑腰时的失望,还是深深烙印在唐德心中。
而这时候,钟奕尚且不知道兄妹两人的对话,更别提那些唐家过往回忆。他走到池珺身边,池珺先轻声说:“可算回来了。”
周围人多,故小池总只是这样讲了几句,未做其他。
钟奕则解释:“问题比想象中严重点。”这就是说给别人的客套了。
池珺点头,然后开始和他一一介绍面前的叔伯。
等钟奕与人打完招呼,池珺又笑了下,与旁人说钟奕。
在海城、乃至全国,盛源都是数一数二的企业,但这并不意味着池家人不用维护人际关系。这会儿,池珺用几句话功夫,轻轻巧巧,就把钟奕拉入这个“圈子”。
这是唐家人花了经年,才勉强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