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到此刻,有良久踌躇。
他与张笑侯的车在机场高速上,一路疾驰。窗外是十二月冰冷的、如刀割的夜风。再有,是绵延无尽,有如长龙的灯火。看着这一幕,张笑侯想到自己乘飞机回来时,飞机在云上。看窗外,只见到无尽天光。在白日,亮的耀目。可当飞机越过晨昏线,便见到璀璨瑰丽的晚霞。落在云上,云浪翻涌,似是一片海洋。而他身在这片金色的海洋之上,千米高空,飞机犹如渺小飞鸟。世界这样大,广阔无垠,人类在其中,多么不值一提。
于是他说:“你觉得高兴就好。”
池珺缓缓眨眼。
张笑侯道:“盛源很大,可不过发家数十年……”这样的话,也只有张笑侯,能与池珺说,“人类历史很长,建国到现在,也仅仅是几十年时光。有人成功,有人落败。都是常事。”
池珺喉结滚动。
张笑侯:“生命很短。几十年,转眼就过去了。如果在这短短时间里,都要思前想后、无数顾虑。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他原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这会儿“开导”起发小,也从自己的想法出发。
“蘑菇,”张笑侯说,“我们是朋友,但我们很不一样。”
如果没有丛兰与张笑侯妈妈的手帕交关系,哪怕两人在大学里遇见了,是同班同学,都不一定会有什么交清。此刻,让张笑侯再想池珺与钟奕的相识、相知,一步一步,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了。
“高中的时候,我就想出国了。但当时,我爸在升迁的要紧时候。我妈想要更稳妥些,不要给其他人攻讦我爸的机会,就问我,愿不愿意在国内读大学。至于其他想法,可以等大学之后再说。我答应了。”
“后悔吗?”张笑侯自问自答,“不后悔。他们为我付出很多,我应该有所回报。再说,我妈也只是希望我在国内多待几年。但也……仅此而已了。”
张笑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在很多人看,我大约很不堪造就。但无所谓,那些人的想法,我不在乎。”
“你呢,蘑菇。”他说,“你和钟奕的感情,这么……深,”他其实不太能理解,怎么会有人这样全心全意,把视线放在一个人身上,“既然你相信他,就也顺着心意来吧。但你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永远不要为了别人,一退再退。”
池珺笑了下:“也不算退啊。”只是情人相处,总要有为对方妥协的地方。再者说,细细想来,他与钟奕在这事儿上做的都不算“模范”,彼此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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