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又有沈清宵在九天失落崖上问剑天道一举突破大乘期的盛名,就算无霜宫不想做大,仍有不少宗门投靠他们,而叶星河这几年带人寻找四道密匙,却也损耗了不少人力物力。
如今无霜宫一言不发说打就打,玄阴教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被攻入总坛打了个正着,由于太过匆忙,外派的教众未曾归来,教中的人便少了大半,况且实力硬的长老都挡到门前去了,如今叶星河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可以说自从上任以来,叶星河就从未面临过这样的困境。
叶星河脸色阴沉,最终拂袖而去,本座亲自去看看!
教主!
出此状况,叶庭也无法安心养伤了,他下了床,拖着病体也跟了上去,叶乘云和那位堂主忙扶住他。
叶庭坚持道:来者不善,属下愿追随教主同往。
在秦落和沈清宵联手的情况下,叶星河也确实不敢言胜,可叶庭伤重至此但也没有办法,他只好点了头。
待一行人到了山门前时,玄阴教的几名长老皆已负伤,见叶星河出来了,双方的厮杀便停了下来。
叶星河走到山门前,纵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沈清宵,可当他看到沈清宵一袭玄衣立在无霜宫众人面前,剑上寒光映着血色,杀气四溢的双目偏头朝他望来时,他顿感如坠冰窟,连骨头缝里都钻进一股凉丝丝的寒气。
沈宫主。叶星河口中艰难挤出这几个字,厉声质问道:不知沈宫主今日大驾光临,真是难得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把人交出来。
沈清宵的剑尖在空中划过一个清冷的弧度,剑刃上的那一滴血珠终于顺势缓缓滑落,滴在玄阴教山门前的地上,迅速渗透进青砖内。
江何和天魔出去后到了一处山崖边,身后紧跟着纪若。
这处山间很是幽静,崖边遍布着一片血红的小花,说不出名字来,但红艳艳的一片蔓延了整个山崖,宛如血染一般看起来很有些触目惊心。
天魔似乎很喜欢这里,来了这边后眉宇间便多了几分愉悦。
美人可喜欢这里?
天魔和江何在山崖边漫步,纪若则安安静静地跟在后头,充当他的侍从。
说实话,不喜欢。江何道,非但不喜欢,他还觉得这里大片蔓延的红色小花很刺眼,叫他很不舒服。
天魔嘴角噙着笑,是吗?听闻这里是玄阴教的禁地。
江何一顿,回头望了眼纪若。
天魔仍是笑着,可脸上却多了几分森寒,他在崖边站定,指向山崖下如玉带般的深渊上的浓重雾气,美人知道这山崖下是什么吗?
山崖下是个极其深的峡谷,江何没来过这里,自然是不知道的。
纪若也站定在身后一丈外,静静等候。
天魔刻意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天渊底下是个不毛之地,据闻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一旦掉下去,这辈子都别想爬上来,不管是人是神。
江何随之看了一眼,若不放出神识,他还不曾发觉那层厚厚的白雾下有种隐藏而深不可测的力量,像是印证了天魔的话,这下面是个危险的地方。
江何却也不露怯,抬眸望向天魔,你要把我扔下去吗?
天魔失笑,怎么会,我还没看到美人为我穿上嫁衣呢。
那你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
江何直白道,既然天魔已经猜到昨夜伤叶庭的是他,二人心照不宣,他也没必要再装傻。
天魔望他一阵,啧啧叹道:美人就是这样冷淡,才叫我越发喜欢。
江何无语凝噎,天魔估计有病吧。
所幸天魔不再说那些话骚扰江何,他笑着道:待我替叶星河收复了整个魔道,或是再除去正道那些人,叶星河就该把我扔下去了吧?
江何惊了下,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天魔耸肩道:亲耳听到的,他们私下说话不设防。
纵然设防,谁又防得住天魔?
叶星河的确很有可能是这样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只是江何又回头看向纪若。
很显然,刚才天魔说的话没有避着纪若,他也听到了。
只不过天魔毫不在意,或许是他从未将纪若放在眼里。
美人放心,就算叶星河知道了又如何?他自己没有本事,还不是要求我帮忙,他不敢对我如何。
我不是怕他对你如何。江何思索了下,继续他挑拨离间的大业,既然你明知他在利用你,为何不先除掉他?你分明有这个能力取而代之。
天魔道:被关了这么多年,看到有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在我跟前唱戏挺有趣的,不过美人若是真不喜欢他,待你我大婚后我将他交给你处理便是。
你倒是大方。江何道:你真的打算攻打正道?
美人开心就好。天魔笑了一声,美人应该知道我与正道有仇,他们困了我几百年,我出来了,自然是要报仇的,这还需要质疑吗?
江何微微蹙眉,天魔虽然一直在笑,可他说这话时,眼底分明是认真的,还带着深重的恨意。
若是易地而处,他被关了几百年,也会记恨将他关起来的人,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是否罪孽深重而天魔的确罪孽深重。
江何沉默须臾,问:听闻你还是魔君时,曾一夜间挑了正道九九八十一个门派,皆是满门屠杀,血流成河。
美人还刻意去打听了?天魔受宠若惊,确有其事。
其实是听过一耳朵,还在无霜宫的时候,沈昀和沈清宵说起天魔时他听了一下。江何暗自撇嘴,你与正道有何仇怨,为何这么这么做?
仇怨是有的,也说不上太深,可我就是魔头,魔头就该干点坏事。天魔笑容格外森冷,况且我只是喜欢那个数字,就挑了些门派灭了。
相比叶星河那些人,他才是真正的魔头,难怪当年的正道不惜耗费极大的代价也要将他关起来,还分开四道密匙秘密送往四个方向,就怕有人集齐密匙救出这个魔头来。
江何眉头皱得更紧,八十一?你也太无趣了。
被他挑中的那些门派修士又是何其无辜?当时他这一随心的举动,可是将正道削去了大半的实力。
天魔不是听不出来他怀里的讽刺,却还是笑吟吟地说:是九。九岁那年,我父母就死在正魔之争里,然后被捡到正道宗门里,十九岁那年,我叛出正道入了魔,二十九岁那年,我觉醒了天魔血脉,在魔道称王。
江何哂笑一声,听起来这个数字很有纪念价值。
天魔不置与否,他忽地蹲下靠近花田,江何见他意欲采花,便回头朝纪若看去,纪若则朝他暗暗摊手,不过很快,天魔便起身。
天魔手中拈着一支红花,嫣红泣血,细长的花瓣肆意妖娆,如火团一般,炽热,而危险,他将其递到江何面前。美人,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包括你。
江何没去接他送来的花,他起初觉得天魔此人挺有意思,可也仅仅只是有趣,除了有趣,他还是个极其危险的人,就如同行走的炸|弹。
天魔见他不接,假意叹气,美人不愿接受我的心意,还是为了那位无霜宫的沈宫主吗?虽然我与他素未谋面,但我已经对他很好奇了呢。
江何面上一沉,你想做什么?
天魔收回手,轻轻转动指间的嫣红小花,那双平日里看似还算平静温和的眼眸终于露出真面目,似是会蜇人一般,阴鸷如一尾毒蛇。
那便要看美人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