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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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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妃一脸惊愕:

“雪心和福生?雪心不是?”

王爷脸色阴沉:

“都下去”

下人们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只剩下雪心和福生跪在地下。

“王爷,雪心和福生计划要离开王府,也不是,应该是私奔才对。”寒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雪心和福生眉来眼去好长时间了,没想到竟然做了让咱们王府丢人的苟且之事,奴婢想此事还是让王爷定夺”

王爷摆了摆手,示意寒月不要再说下去。

“雪心,你怎么说?”王爷看着雪心,目光中有着些许遗憾和失望。

“王爷既然已经派寒月去抓雪心,还需要解释么?”雪心仰着头,嘴角带着坚定而不屈服的微笑“如果雪心说和福生哥没有感情那是伤了福生哥,但是雪心既然已经服侍王爷就没打算要离开”

王爷走到雪心身边,伸出双手:

“起来吧!”

雪心把手放在王爷手中,缓缓起身。

“谢王爷。”

“我相信你不等于相信福生。”王爷转向福生“看在老赵在王府多年,你明早速速离开就是,此事我不再追究。”

福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咒骂:

“你算什么狗p王爷!你自己懦弱无能,又贪恋美色,你毁了多少女子”

一手遮天的王爷怎么会忍得了如此的咒骂,他握紧了拳头:

“来人!”

雪心知道情势不妙,连忙跪下: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福生只是一时糊涂,王爷不要降罪于他”

王爷甩开雪心的手臂:

“你心疼不得”

雪心见自己无力挽回,哭着匍匐在王爷脚下:

“奴婢知错了王爷,您就饶了他吧”

十几个家丁冲进室内,把福生围在中间。

陈王妃胆怯地看着,寒月站在陈王妃身边,斜睨着雪心,嘴角露出狡猾而得意的笑容。

雪心依然在哀求着:

“王爷!王爷!让福生明日就离开,雪心和他永不相见,王爷开恩”

王爷对雪心的求饶视而不见。

雪心忽然没了声息,晕倒在地。

王爷见状连忙蹲下身子抱住雪心:

“快去请大夫,快去啊!”一群人又乱作一团,吵嚷声,尖叫声,沸沸扬扬地要把屋顶炸开了。

云儿一直默默地站在门口,呆呆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雪心被送回了她和云儿的房间。

云儿趁乱混了进来,躲在角落里不敢言语。

王爷很是焦急,一直在雪心身边看着大夫诊视:

“她怎么了?”

大夫不敢疏忽大意,许久才回复王爷:

“王爷不必担忧,是喜脉,目前母子均安”

听了这话,王爷先是惊讶,继而喜上眉梢:

“大夫此言当真?有多久了?”

“老身仔细查过,两月有余。”大夫对此事不敢怠慢。

王爷欣喜不已:

“目前情况稳定?”

大夫直言:

“目前尚可,不可操劳过度。”

王爷甚至有些兴奋,他点着头:

“大夫开点葯为她调养调养”

“谨遵王爷吩咐”大夫背着葯箱离去。

王爷坐到雪心的旁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已经醒来的雪心:

“你好好歇着看来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是有谱儿的”

雪心蜷缩在被子里,眼睛里晃动着泪水:

“雪心不敢欺瞒王爷,只是这事儿事关重大,雪心也不敢轻易开口。王爷大可放心,雪心自知身份卑微,不配给王爷留下血脉”

王爷似乎有些动容,表情柔和:

“以后什么事儿都别做,好好照顾自己。明儿个搬到东厢那间大屋子去,再找几个丫鬟伺候着”

王爷看到躲在角落里的云儿:

“云儿!”

云儿怯生生地上前:

“王爷”

“看雪心和你挺投缘,你就还照顾她吧!”王爷见云儿身量不足“你就是年纪小了点儿,不过普通的活儿还是干的来吧?”

云儿拼命地点着头,虽然她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雪心的地位已经不再同往常了。

“今儿也不早了,早些睡吧!”王爷起身准备离去。

雪心勉强探起身子:

“王爷慢走”

王爷转身:

“歇着吧!今儿个的事儿我也不追究了,明儿让福生赶紧离开,此事就此作罢,不准再提!”

雪心听到这话,着实松了一口气。她缓缓躺回床上,神情凝重。

云儿送走了王爷,倒了杯水给雪心:

“雪心姐”

雪心悠悠回过神来:

“云儿,吓着你了吧?”

云儿摇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云儿,雪心姐你会随福生哥离开王府么?”

雪心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云儿正默默地看着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一切,而需要一个答复。其实自己心中很是矛盾,即使没有云儿,自己真的可以下定决心离开么?

见雪心犹疑不回答,云儿自知不该再追问下去。

“雪心姐,以后你就不是雪心姐了是么?”

雪心看到云儿有些伤感的眼神,淡淡地笑了一下:

“怎么不是?我还是云儿的雪心姐”

“你以后会和陈王妃一样当王爷的妃子吗?”云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听过王爷的话,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雪心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回答,她不愿去想以后的命运,不愿让慢慢蔓延进来的黑暗进驻到已经无光的生命中。

王爷到是说话算话之人,福生只消即刻离开王府,便不会再有人追究昨夜之事。

福生背着包袱站在门口,无人送别,甚至连他的爷爷老赵都没有出现。

“福生哥!”云儿看四下无人,偷偷地跑到了门口。

“小云儿!”福生怕云儿被别人发现“你快回去!让人看见了会惹麻烦!”

云儿从怀里掏出一只翡翠镯子:

“雪心姐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福生知道这是当初李王妃的爱物,也知道雪心非常珍惜这只镯子,是最近才从王爷那儿要求来的。

“她还说了别的没有?”福生知道不该这么问,即使问了云儿也不会知道的。

“没有,只说把这个交给你”云儿细细想了一下“福生哥你要去哪儿?”

福生收好镯子,无奈地摇头:

“不知道,总会有容身之处”

福生转身,快步走出了王府。

云儿追了上去,她倚在门边,看着福生的身影渐渐消逝在茫茫晨雾中。

“云儿,”雪心看着来来往往搬家的下人,把云儿悄悄叫到一边“镯子给福生哥了?他说什么没有?”

云儿摇头。

雪心失望地又追问:

“什么都没说?”

“福生哥说不知道去哪儿”云儿的脸上浮上忧郁的神色“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么?再也见不到了么?”

雪心看着穿梭在屋里匆匆忙忙的下人们,嘴角旋起一个凄楚苍凉的微笑:

“可能我们的缘分已尽,命中注定,我们这种人根本没法选择”

雪心搬到了东厢那边一间大屋子,比原来的环境不知要强了多少倍。托雪心的福,云儿也有了自己一间独立的房间。

雪心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忙忙碌碌,王府里的大小活儿都不再需要她动手。但是以往嘴角总是常常挂着微笑的雪心变得沉默寡言了,她大部分时间就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或者晚上用好认真好专注的表情看云儿读书写字。

“云儿,读书写字有意思吗?”

在云儿干了一天活儿之后居然还有精力看书写字,这让雪心大为不解。

云儿知道雪心并不识字:

“雪心姐,我来教你写字吧?”

雪心很羞赧地红了脸:

“我很笨,怕学不会”

“没事,就先学你的名字好了”云儿磨好了墨“以后雪心姐认得字多了,也可以和云儿一起读书”

雪心拿起云儿正在看的书:

“这么多字怎么可能记得住呢?云儿,你现在读到哪儿了?”

云儿朗朗读出声音:

“‘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我还在读齐物论。”

雪心皱着眉:

“是什么意思?”

“大概的意思就是:形体可以使它像干枯的枝木,心灵难道也可以使它像熄灭的灰烬吗?”云儿并没有注意到雪心的表情,语调依然轻快。

雪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即使是她完全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即使这书上的字她半个也不认得,但是她明白云儿的解释,明白这句话和她现实生活太相似。

雪心把书放回桌上,对还在专心磨墨的云儿说:

“云儿,你自己好好读吧,我累了,去睡了”

早晨,云儿正打算给雪心打水洗脸,却看到陈王妃来此探望。

“云儿,雪心还没起来?”寒月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不起床,以为自己是身子金贵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王妃打断了寒月的话:

“她有了身孕,该多休息。”

云儿觉得自己如果不去叫雪心,寒月大概对喋喋不休至中午:

“我去叫雪心姐出来”

才到门口,发现雪心已经闻声而起:

“王妃娘娘万福”

陈王妃见雪心脸色苍白,很是关心地问:

“雪心你身子可好?”

雪心摸了摸脸庞,微微屈了一下身子:

“谢王妃娘娘关心,雪心一切都好。”

陈王妃微笑了一下:

“王爷一直没有子嗣,是件挺遗憾的事儿。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我让寒月给你炖了盅燕窝”

雪心看了一眼寒月,后者撇着嘴,不服气的样儿。

“谢王妃娘娘”

陈王妃环视着屋子:

“住得还习惯吧?再找两个丫鬟来伺候你吧!要是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人照应。”

“雪心有云儿照顾着已经可以了,多谢王妃娘娘。”雪心不需要再多的人照顾,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陈王妃嘱咐寒月“去把燕窝端给雪心,凉了就不好了。”

雪心看到寒月的眼角略过一抹奇特的光,吓得浑身一激灵。

寒月端着燕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雪心你好福气,王妃把她自己喜欢的燕窝都拿来给你了可别辜负了王妃娘娘的美意”

雪心稍稍思忖了一下,她叫云儿:

“云儿,去把燕窝端过来,别劳烦寒月”

云儿应了一声,上前去接。

寒月瞟了一眼雪心,然后对云儿笑眯眯地:

“你毛手毛脚地别弄洒了,这可是好东西。”

云儿看到寒月就会觉得害怕,她颤巍巍地把燕窝接了过来,缓缓地向雪心走去。

眼瞅着就要平安无事把燕窝端到雪心面前,云儿却忽然一个不稳摔了一跤,她趴在地上,燕窝洒了一地。

寒月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你这个死丫头笨手笨脚的,居然把王妃娘娘赏赐的东西给弄洒了,看我不打死你”雪心也一脸愠色:

“云儿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点儿活儿都干不好”云儿仰头看着雪心,看到雪心冷漠的脸庞。她不知该如何辩白,委屈得想哭。

陈王妃并没有发火:

“洒了就洒了吧!再去炖就是,也别再怪云儿了。”

“谢王妃娘娘。”雪心马上给陈王妃道谢“近来害喜得严重,怕是吃了也浪费了,就别再劳烦寒月了。云儿年纪小,什么活儿都干不好,我要是想吃了,差遣她去就是,也好让她学学。”

陈王妃点头称是:

“那我就先回去了。寒月,咱们走吧!”

寒月气得脸耷拉得老长,狠狠地瞪了云儿一眼。

“云儿,去把燕窝收拾了。”雪心依然声色俱厉。

云儿抹了抹眼泪,畏缩地应了声“是”不敢再看雪心。

云儿独自躲在被子里嘤嘤哭泣。

雪心坐到云儿床边,试图把云儿的被子拿下:

“云儿”

云儿死命地蜷缩在被子里,拒绝与雪心说话。

“还在生雪心姐的气么?”

云儿不吭声,背对雪心躺着。

“是雪心姐故意绊你一跤,还推在你身上。”雪心诚恳地对云儿道歉“是雪心姐错了”

云儿慢慢地转过头,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着雪心。云儿没料到雪心会这样说。

“那碗燕窝我不敢吃,又不能回绝陈王妃的好意,只好这样了”

云儿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能吃?”

雪心压低了声音:

“我不确定是不是能吃,但看寒月的样儿怕是在燕窝里下了东西”

云儿似懂非懂:

“那是什么意思?是说要害雪心姐么?”

雪心摇摇头: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想害死我还是想害死我的孩子原来李王妃生过一个儿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王爷没有子嗣,也一直盼着有个儿子”

云儿坐起身子:

“雪心姐,我不生你气了”

雪心握着云儿的手,看她手背红红的还肿了起来:

“手还疼不疼?我看见你被烫着了,我拿点儿葯膏去”

雪心还没起身,就被云儿抱住:

“雪心姐,真的不疼了。是云儿不好,云儿差点就害了雪心姐”

雪心笑着拍着云儿的手:

“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担心那燕窝有问题,没准我多心了”

云儿依然不肯撒手:

“我好害怕,雪心姐,是不是以后咱们都得过这种日子了?是不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吃?”

“大概是吧!云儿,你是心地单纯的孩子,我相信陈王妃也不会有害我之心,但是我不敢肯定寒月是不是也愿意我生下王爷的孩子。毕竟她也服侍王爷几年,却没有一点动静,要想保持在王府的地位,光靠以前李王妃留下的庇荫是不够用的。王爷还是很念旧的人,他对去世的李王妃还是很有感情的,他对我们两个人好是大概是因为念在我们曾是李王妃收留的孤儿。寒月在裕王府里作威作福不会有人说些什么,但这种日子不会稳定,陈王妃年纪轻,进门时间短,怕是日子长了给王爷生个一儿半女,寒月这种日子也长不了了。”雪心帮云儿盖好被子,嘴角旋起温柔的笑“别担心,雪心姐都不怕寒月,你还怕什么?”

深情备注:

关于齐物论的解释:

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人生在世,本来就像这样迷昧无知吗?难道只有我才这样,而别人也有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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