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明白,仅仅因为是公主这个身份,就能够成为伴侣吗?
阿诺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那换成任何一个人被抓,都和我是一样的吗?只要抓来,不管是谁,都会对他这样好。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很难受。
我希望你们喜欢我,不是喜欢别的人。我已经要变好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尤里卡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血,很难看到恶龙脸上露出这种尴尬的表情,他慌张地伸手捂住阿诺的嘴:别说了,阿诺。你之后会后悔的
唔唔唔后悔什么我真的想和你聊聊,我们一起促膝长谈不好吗,尤里卡?
阿诺拿开尤里卡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握在掌心里,然后把它捧起来放在胸口: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究竟怎么看我?你救我是因为我是公主,还是因为我是阿诺?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尤里卡反手拉住阿诺的手,把它们制住,然后飞快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阿诺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从椅子上起身,看着窗外逐渐有了日光的踪影,不禁拉开了窗帘。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地面留有一层厚厚的白棉衣,还没有被破坏过的完整的雪地,看起来软软糯糯。
伊路亚特王国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阿诺感觉无比兴奋,他飞奔着下了楼走到庭院,甚至想在雪里游泳。
他一个猛子扎进雪地,整个身体呈大字型俯趴,四肢不停摆动,快乐得要飞起来。
冰凉的雪很好地缓解了他沸腾的热血,但是好像还有无穷尽的精力待发泄。
阿诺二楼的窗户被打开,莱姆垫着脚露出一颗小脑袋,喊着阿诺的名字:阿诺,你的身体好了吗?你不该出来的,外面这么冷!
阿诺翻了个身,对着莱姆招招手:我好得不得了!快下来玩啊莱姆,我现在活力无限。
莱姆把窗户关上,不出几分钟,一个裹着厚厚冬装的毛球滚了出来。
毛球欢脱地奔来的同时嘴里还在喊着:我来啦我来啦!
莱姆学着阿诺的样子扑到雪地里,上下摆动着自己短短的四肢,掀起一些零星的雪屑,他嘴里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阿诺被莱姆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取悦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也是这副模样。
我们来扔雪球吧莱姆?
他从雪地里爬起来,实在是很想剧烈运动一番,活动活动自己的全身。
没有等莱姆回答,他就团了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雪球,扔向莱姆的后背。
莱姆像一只小兽似的抖抖身子上的雪,照着阿诺的样子捧起一大团雪花朝着阿诺发射。
一场大战瞬间开展。
两个人笑笑闹闹着,阿诺的交流欲望又上头了,他看着被雪花袭击得遍体鳞伤正在养精蓄锐的莱姆,缓缓开口:莱姆,你知道吗,比起尤里卡,我更喜欢跟你待一起。
还没等着莱姆露出欣喜又羞涩的笑容,阿诺接着说了下去:因为你好像特别好骗,而且特别憨厚,很像一头小猪。
你知道猪吗?我小时候在厨房见过那种小小的,还没有长大但是也胖嘟嘟的那种。
莱姆的笑脸垮了下来,他鼓起嘴巴回应道:阿诺,我并不胖!!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对我真好。一开始陪你玩是挺不耐烦的,但是你从来都热情又温暖,我真的特别感动。你是四岁吧?真不可思议,你四岁就懂得这么多事情,你还知道龙草对尤里卡是有害的。阿诺一边说一边不忘活动肢体,做起了高抬腿。
莱姆听着听着,忘了生气,又开始窃喜于这份真诚的夸奖,嘻嘻。他偷笑起来。
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只知道傻乐,别人给什么我就吃什么,毒药也当成宝贝舔来舔去的。我有好几次差点死掉,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
阿诺莱姆怔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他扣扣手,搜刮起肚子里积累的那些安慰人的话语来,但是一句也没用上。
阿诺丝毫不见苦大仇深,他神情自然地开始做起了拉伸:这说明什么?说明幼童教育不能松懈呀!莱姆真的很聪明。诶说到聪明,你知道吗,小猪也特别聪明,它们其实特别通人性,这么说来就更像你了
莱姆哭笑不得,看着在雪地里做起了俯卧撑的阿诺,他沉默地反应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又笑了。很难想象一只四岁的小哭包幼龙表情复杂得如同一个大人。
唉,龙血虽好,不要贪杯。
莱姆抬头望天,用稚嫩的童声如此感叹道。
第20章冰球
确实,龙血虽好,不要贪杯。
那一天快活得如同一只欢脱的小猎豹的阿诺,果真在第二天如尤里卡所言的后悔了。
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和莱姆打了两小时雪仗、强迫尤里卡也加入进来一起堆了两小时雪人、绕着城堡跑了二十圈、从一楼跑到三楼来回了十八次
终于活动完全部精力安心睡下的阿诺,第二天早上刚一睁开眼,就只想原地去世。
浑身的肌肉酸痛都是小事儿,问题是,他昨天,都说了什么啊!!!!!
阿诺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眼神光异常暗淡。
朋友,或许你也曾经历过心如死灰,心如枯木?
或许你也曾感到过天崩地裂,痛不欲生?
或许你也曾有过时光倒流,强收覆水的奢愿?
阿诺不愿意回顾,昨日的记忆却不停地翻涌上来,昨天他亲口说出的那些话不停地在耳边回荡。
其杀伤力不亚于五百二十个佩拉同时在他面前载歌载舞。
很想撞墙,可是阿诺的胳膊酸得甚至抬都抬不起来。
如果他的胳膊能动,能扶到脸边,那你会欣赏到一副世界名画《呐喊》。
但是很可惜,他不能,所以我们只能看到一只无声尖叫的土拨鼠。
阿诺躺在床上正在执行内心世界的灾后重建。
他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不想和尤里卡以及莱姆中的任何一个人见面。
不过,稍微冷静那么一下仔细想想,昨天他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剧烈的波动,尤里卡和莱姆的反应其实比较平淡,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但是真的很羞耻啊!!!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的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可见那场病治愈的背后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故事。
阿诺简直要迎风流泪。
咦,等等,哪里来的风?
阿诺愣了一下,顺着风的源头看过去,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上炸开了一个小洞。精美的彩釉玻璃上出现了网状的花纹。
这简直是不可以思议的事情,尤里卡手下这华贵宏伟的城堡居然会有不完美的地方?
更不要说它还曾经担任过一个国家的博物馆,必定是被好好保存的而且昨天也没感觉到窗户的玻璃碎裂了呀。
阿诺有些在意。
他强拖着乳酸泛滥的肌肉们,支撑自己走到窗户边。
每走一步全身都在疼,活像一个刚和巫婆换了腿的小美人鱼。
靠过去后,阿诺差点一个没站稳摔个屁股蹲。
楼下这是一副怎样令人震撼的景象啊!
城堡外面的街道被密密麻麻的冰蓝色圆球堆满了,规模起码有两个军队那样多。
其中包裹着一个个身穿制服的骑士们,圆球的表面已经结出了一层霜花。
里面的人神情呆滞,看起来已经丧失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