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宋余杭笑,额上有一层薄汗:你看我这,真不得空,我手一松,门就垮了。
灶房门早上起来被林厌用机械棍砸了个豁口,他们便又找了些木柴来,削成木板,反正这门已经摇摇欲坠的,还不如拆下来重新修缮。
想到这里,林厌略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那你转过来。
宋余杭放下手里的铁锤,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转了过来用背抵着门。
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林厌已经把碗递到了她唇边:喝吧。
宋余杭一怔,唇角泛起了柔和的弧度,就着她的手小口抿着,快喝到碗底的时候,由于她高,林厌不得不稍微踮起了脚,小心翼翼捧着碗注意不洒到她身上。
里屋里的段城拿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透过门缝看了出去:好像在喂狗啊。
基层民警喟叹:宋队和林法医的感情真好。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他奇怪,问道:你们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方辛严肃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宋队和林法医之间亲如姐妹的革命情谊十分让人艳羡。
几个人笑的头都抬不起来,弄的民警更是一头雾水了,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嘻嘻哈哈。
一碗羊奶见了底,宋余杭心满意足,胃里暖烘烘的,她舔了舔唇角,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厌拿着碗转身离去,却又被人一把拽了回来。
诶宋余杭指指脸:疼。
林厌咬着唇,似想不管她一走了之,但看着她略微青肿的侧脸,还是狠不下心来。
宋余杭露出一点奸计得逞的笑容,老老实实转了过去,又拿起铁锤开始修门板。
林厌看着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空旷的四周。
清晨日光很好,光线从林间洒落了下来,偶尔听见几声蛙叫虫鸣,到处都是苍翠欲滴的景色,从树叶上滴落的水珠落进小水洼里溅起了涟漪。
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再烦躁的心情都会变得异常平和起来。
林厌也不例外,其实一开始她也是不喜欢宋余杭的。
她觉得她古板、不知变通、爱多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和她的三观为人处世方式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也一点点发现了她的优点。
古板背后是日复一日的对待本职工作苛刻而认真。
不知变通背后是君子立世,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多管闲事打抱不平背后是深深隽入骨髓的善良。
温柔、善良、严谨、认真、务实、偶尔流露出的少年意气和永远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与初心。
林厌所能想到的关于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她身上。
在这个清晨里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心动,由来已久并且逐渐强烈。
甚至她耳后那些参差不齐毛茸茸有些扎手的短发都变得可爱起来。
林厌上前一步。
宋余杭回过头来:怎
她话音未落,脸上一凉,林厌已然将毛巾轻轻敷上了她的脸,捏成团来回按着,低声道:疼吗?
井水很凉,她的心却一暖。
宋余杭摇头:不疼。
林厌垂着眸子没看她:下次,再有下次,你不要这么纵着我了,我本来脾气就不是很好
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我这些,我父亲只会抱林诚,哄林诚,对我则是非打即骂,下人都说严厉管教是对我好,打是亲骂是爱,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信了,也这么对身边人,直到再大一点她微微顿了一下,长睫颤动着:有个人告诉我这么做是不对的,爱应该用正确的方式去表达,可是我已经改不过来了。
林厌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别纵着我,我这个人容易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宋余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偏头看她,轻轻叫了她的名字:林厌
怎么了?林厌替她滑落颊边的汗水擦干净。
宋余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咽了咽口水:我、我想亲你。
林厌脸上风云变幻,一巴掌就把毛巾甩在了她脸上,同时狠狠抬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宋余杭跳脚,还没装好的木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一阵尘土飞扬里夹杂着她的哀嚎。
屋里的几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宋队好惨一女的。
方辛一脸恨铁不成钢:枉我刚进市局的时候还以宋队为奋斗目标,她可是我们江城市全体女警的骄傲,现在这什么,哈士奇?
段城端详半晌:不是哈士奇,是奶狗,只会冲着林姐汪汪叫的那种。
郑成睿扶了扶眼镜,一锤定音:做人当做林法医。
拳打流氓瘪三,脚踹顶头上司,家里还有钱有势。
三个人齐齐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
吃过早饭,门也修好了,宋余杭从井里舀了些水出来洗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进灶房去给老奶奶抱被子,顺便问问她这事。
山里手机没信号,他们已经和外界失联了,现在只有卫星电话才打的通,郑成睿还在捣鼓他的电脑。
其余人都坐了下来围着火盆取暖。
宋余杭拉着她的手问她:奶奶,您还有什么亲人吗?怎么不去城里住?
一说到这个,老人眼眶又红了,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从炕上下来,从破旧的五斗柜上取了一本相册下来,打开来一页页翻着。
相册外面很破,内里却是很干净,清一色的黑白照片。
相处了一晚上,民警还有点当地方言基础,勉强能听懂几个词,翻译给他们听。
婆婆说,她家里人都不在了,这是她丈夫民警指了指照片里的平头男人,老人家点了点头,抹着眼泪。
这是她女儿民警又顿了一下,才道:嫁去省城了,再也没回来过。
林厌冷哼了一声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不定早就死外面了吧。
宋余杭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乱说话,林厌还不服气,对方微眯了眸子,眼底露出一丝威胁的意味,把食指比上了嘴唇。
我林厌咬咬牙,忍气吞声。
宋余杭又去指照片上稚嫩的男孩子:这个呢?
老人掐眼睛抹着眼泪,摆摆手,方辛赶忙给递了一张纸过去。
说到儿子,老人彻底老泪纵横了:七八岁得了急病没来得及送卫生院就
民警抬头看了宋余杭一眼,复述给她。
宋余杭轻轻拍着老人的背安慰她,林厌把老人膝头的相册拿了过去,继续往后翻着,手腕猛地一顿。
她似不敢置信,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又看了几眼,这才把手机和相册一起递给了宋余杭。
你看看,这是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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