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她大二跟着老师实习开始,至今为止,已解剖了超过六千余具尸体,她泡在解剖室里的时间比吃饭睡觉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可是依旧一无所获,没有遇到一个相似的案例。
白灵是个例外,可是线索又断了。
宋余杭想起了她那满满一橱柜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心脏狠狠抽疼了一下,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肩头,和她头抵头,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林厌拿胳膊肘捅了一下没搡开,宋余杭扒着她不给动,就这么接着往下说:所以我们把凶手是连环变态杀人狂的猜测先放到一边,回归到一般刑事案件的侦查上来,删繁就简。
她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在纸上划了一下,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对这个案子颇有心得的样子。
林厌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察觉到她在看自己,宋余杭唇角微勾起了一丝笑意。
一般的命案,左不过是财杀,仇杀,情杀中的一种或几种。林厌,你给我梳理一下初南的人际关系。
林厌摇头:她的人际关系简单的很,我,她最好的朋友,陈阿姨,她的妈妈,学校里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哪还有什么人际关系。
你再想想。宋余杭琢磨着:不一定是要和她交好的,交恶的也行。
林厌想了想,拿过纸笔,写下了几个名字:这是以前经常欺负我们的几个人,后来我自己查了,你们警方应该也查了,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宋余杭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我记得当时锁定的犯罪嫌疑人是个屠夫,陈初南的父亲在菜市场因为两毛钱和这个人起了冲突,一时失手砍伤了他的老婆,后来不治身亡。他有作案动机,又住在抛尸现场附近,还有作案条件,又有作案工具,还在他的车里发现了陈初南的血迹,倒是非常符合我对凶手外貌特征和性格的侧写,只是后来听说死在了看守所里,不然一定能挖出更多东西来,就算不是他杀的,也一定和那个人逃脱不了干系。
这个案子更让她意难平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明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却就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搁谁谁咽得下这口气!
林厌手撑在桌上,微微颤抖着,吞咽口水,努力调整呼吸。
宋余杭的手轻轻放上了她的后背拍着:你这有电脑吗?
林厌回过神来,眼底盈出了一点儿水光来,美得惊心动魄。
有,我给你找。
她从一堆报纸书本底下翻出了笔记本,打开交给她。
宋余杭掏出了自己的内网号卡,林厌看着她忙碌,别开了视线:你何必这么尽职尽责呢?
宋余杭没回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等她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假话就是我身为人民警察有案必破的那老一套了,我估计你早就听腻了。
真话呢,就是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她,笑容柔和,眼神滚烫又真挚。
你不是说,等一切结束就答应我,和我结婚吗?
我想快点和你结婚。
第84章出事
宋余杭说完这句话后,仿佛怕被打一样飞快转过了头去,她一边摆弄电脑,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她。
林厌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见她在看自己,又很快板起脸来,一巴掌把人摁在了键盘上。
看什么看,干你的活儿。
第二次求婚宣告失败。
宋余杭拖长声音喔了一声,认命地爬了起来。
她虽然没有老郑那么高超的电脑技术,但在内网里查点儿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的。
宋余杭把搜索结果给她看:郭晓光,原名朱方杰,屠夫朱勇的儿子,他爸出事后被一户姓郭的人家收养,改名为郭晓光。
户籍照片上的郭晓光三十开外,留平头,单眼皮,貌不惊人,但仔细看去和林厌收集到的朱勇的照片,骨相上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多年来她也一直在找和朱勇相关的人,却都没什么音讯,要不就是假的。
宋余杭笑了笑,为她解惑:早在多年前,公安部就开始着手天网的建设,就是如今内网的雏形,囊括了所有在押人员、服刑人员、刑满释放人员包括已去世案犯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家庭成员,甚至是生物学物证,指纹、血型、DNA等等。
为所有可能再次作案的犯罪者布下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这也是近年来刑事案件侦破率越来越高的原因,当然这也和刑事侦查技术的提高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在这张网里,无论是结婚离婚小孩上户口,还是参加工作政审,只要需要身份登记的地方,都会被当地派出所记录在案,上传到这张网里,当然,能浏览的权限也是相当之高了。
林厌扯了一下唇角,闲闲抱拳站着:得了,你不就想说,你好歹大小是个领导嘛。说重点,说结果。
宋余杭把郭晓光目前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身份信息抄了下来递给她:我觉得我们得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他。
林厌拿着纸条转身就走,被人一把拦下了:你干嘛去?
废话,查案啊。
宋余杭目光灼灼,拦在她身前:别冲动,我们得从长计议拿到更多的证据才能重新立案侦查。
林厌扯起唇角笑了,一巴掌拂开了她:别冲动?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十四年过去了依旧毫无进展,再有六年这案子就过了追诉时效了,找到凶手又有什么用?法律能还给我,还给初南一个公道吗?能让凶手血债血偿,能判死刑吗?如果不能,我
宋余杭扶着她的肩膀,加重语气喊了她的名字:林厌,即使过了追诉期,我们就去中央,去最高人民检察院,去最高法院提起申诉,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林厌摇头,笑容有几分鄙薄,眼里渗出了一点儿水光来:没用的,你忘了丁雪案了吗?忘了何苗、忘了白灵、忘了吴威、忘了在白鲸案里死去的那些孩子们了吗?凶手不仅是李洋,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对霸凌袖手旁观的老师同学,在网上对逝者口诛笔伐的人们,都是凶手啊!
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了心上,宋余杭眼眶一热,把人拥进了怀里。
林厌挣扎着,她没撒手,抱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我们追求公理正义,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也变成凶手,林厌,你要是真的动用私刑来制裁犯罪者,那和李洋,和那些煽风点火的旁观者又有什么区别。
林厌在她怀中微微颤抖着,宋余杭把人扶了起来,替她揩掉眼里那一丁点儿水光,轻声道。
林厌,我不想你也变成那样。答应我,这事从长计议,你忘了李斌了吗?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走正常程序,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如果初南还在,她也一定不希望你为她铤而走险,毕竟,你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林厌微微咬紧了下唇没说话,手指抓紧了她的衣服,在昏黄灯光下,刚刚替她揩掉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克制得很好,只是红了眼眶没让它落下来。
宋余杭最见不得她这样,把人拥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安慰。
明天不就周五了吗?晚上我陪你回家,然后收拾东西,周六我们去一趟郭晓光家,但是,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必须要去睡觉了。
宋余杭小心翼翼把人扶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脸:嗯?
林厌吸了吸鼻子,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滚,不要你陪,我自己去。
末了,她又小声地加了一句:毕竟林又元还是看你不顺眼,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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