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景行,这点钱给小唯买吃的。我老了,没什么太大的愿望,就想看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和余杭都能幸福,小唯平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季景行眼一热:妈
宋母挥手:去吧,带着孩子早点回,明天别忘了过来吃饺子。
等宋妈妈再回到屋里,宋余杭扶着脸色惨白的林厌从洗手间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
没事,阿姨。林厌虚虚抬了一下眼,额头还冒着虚汗,巴掌大的脸白得跟纸一样,硬是站了起来往外走。
那我也回去了。
宋余杭又扶着人坐下:回什么回,你这样怎么回,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说着跑进了厨房,宋母也跟了进去。
这咋回事啊?刚不是还好好的?
宋余杭一边倒水,一边小声埋怨。
饭桌上我也不好说,她胃不好,吃多了积食,您那瓶药酒少说也泡了十年了吧,我都不敢喝,您一个劲儿给她倒。这下好了,甭管什么山珍海味,粗茶淡饭,全吐了。
说着,摇头,走了出去,把水递到她唇边,小心翼翼喂她喝着。
药酒辣,你不能喝就别喝,我妈平时没人陪她喝酒,可不就逮着你了吗?
林厌抿着温水,好了很多:我自己来,自己来,阿姨高兴就好。
宋妈妈在厨房里听着,心里又酸又涩,眼眶就热了。
这孩子太懂事了,没法不让人心疼。
来,厌厌,吃颗健胃消食片,以后吃什么不吃什么要跟阿姨说。还有,余杭房间里的床单被套我昨天刚给她换的新的,今天就别回了,大老远的,就在这睡吧。
谢谢阿姨。林厌听了前半句话,把药片塞进嘴里,后半句话差点没被自己噎死,涨的脸色通红。
这不太好吧?
宋妈妈走进厨房,又拿出蜂蜜陈皮来给她做了醒酒汤,熬好出来,打开了电视机看春晚:这有啥不好的,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你们在这陪我还热闹些,你走了余杭不得跟着走啊。
宋余杭坐她们中间,搂过了妈妈的肩,挤眉弄眼的。
妈,这回是亲妈了。
两胳膊肘同时砸在了她的腹部上。
林厌咬牙切齿:宋、余、杭。
宋母:亲妈也得给我洗碗去!
宋余杭仰天长啸倒在了沙发上。
***
林宅。
咳咳咳不吃了。老人剧烈咳喘着,偌大的别墅餐厅里竟然只坐了他一个人。
一室冷冷清清,桌上精致又丰盛的菜品竟然只动了几口。
女人轻轻替他拍着背,拿手帕揩去了他唇角淌出来的涎液。
好好好,不吃了,我扶老爷回去休息。
说着,和管家一起把人扶进了轮椅里坐稳。
林又元抬眼看她,嗓音嘶哑:别忙活了,老林送我上去就可以了,你也去休息吧。
女人眼珠一转,还想再说些什么,管家向来是林又元的心腹,已经推着人远去了。
女人只得在原地暗恨跺脚。
佣人来问:夫人,这些菜还要吗?
要什么要,倒了喂狗!女人扯着帕子,那一瞬间的面目狰狞让佣人生生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抬头看她。
是,夫人。
幽静的走廊里铺了花纹繁复的地毯,轮椅推在上面悄无声息。
林又元又咳了两声,脸色憔悴,眼窝深陷,穿着宽松的睡衣,露出的皮肤也是松弛布满老年斑的。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苍老。
管家有些不忍心:老爷
林又元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舸儿今天过来了吗?
林管家摇头:没有,少爷母亲也病得重,所以没过来,不过,他派人送来了贺礼,说是明天一早再过来拜年。
林又元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哦,是什么?
是一只古朴的鼻烟壶,说是清朝皇帝的遗物,特意搜寻了大半年来给您的。
这孩子,有心了。林又元靠在轮椅上长叹了一口气,话音刚落,咳嗽不断。
老爷管家抬手欲给他拍背。
林又元止住了他的动作:你觉得金夏这个女人可信吗?
不敢妄自揣测夫人。老管家低下了头。
林又元拿手帕捂着唇,喉咙里发出来了嗬嗬嗬的声音,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在咳嗽还是在笑。
他没说,林又元也没再问。
小姐回来了吗?
林管家复又推着他往前走,摇头。
林又元阖上了眼睛,任由他把自己推进了卧室里。
不回来好啊,不回来的好。
***
偌大的别墅又恢复了静寂,远处树林子里隐约传来几声狗叫。
金夏溜出了大门,拐进了旁边的建筑。
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吗?林舸打开了书房门,四下看了看,走廊里黑灯瞎火的,没人。
他一把把人拽了进来。
金夏娇娇柔柔地依偎进了他怀里,指尖撩拨着他的胸膛。
那个老东西又给我气受了。
她不无委屈,林舸却一把把人搡了开来。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金夏气极跺脚: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死啊?每天伺候着他,看着他粗糙下垂的皮肤,还得给他洗澡,我都想吐。
林舸冷哼了一声,走到办公桌前忙自己的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那么快。
可是那药都投了大半年了也不见什么起色金夏娇嗔着,绕到了他身前,想要坐在他的大腿上,又瞥见了桌上放着的水晶球,顿时眸中一亮。
哇,这个好好看!
她一把拿了起来。
还没等她坐下去,就被人劈手夺下了水晶球,卡着脖子推到了墙上。
林舸双目赤红,掐着她的手逐渐用力。
别、碰、我、的、东、西。
金夏翻起了白眼,两只脚在墙上乱蹬着,她万万也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林舸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再看他的面目,分明失了往日的和善,那眼神又凶狠又冰冷,仿佛只是在捏死一只蚂蚁。
金夏怕了,逐渐喘不过气来,眼角渗出了泪花,拼命拍打着他的手腕。
咳咳对不起我我错了。
有无数个瞬间,林舸是想杀了她,让她成为自己的标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