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辛安慰她:这案子市局上下齐心协力,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宋余杭又怎么能忍心告诉他们,在市局他们信赖的同事里就有看不见的内鬼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她调岗降职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她只能含蓄地点到为止。
谢谢你们,我就先走了,对外别说你们见过我,今天这顿我已经买单了,你们敞开肚皮吃。
她看一眼段城。
对方会意,拿起外套起身。
宋队,我送送你。
等出了包厢门,宋余杭就不让他接着送了,而是转身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三个最好一起行动,方辛是个女孩子,又是文职,你多照顾点,老郑也是。
宋余杭想起以前每次执行任务时,老郑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
段城点头,但仍有些不解。
为什么,市局里不是很安全吗?
宋余杭不欲多说,拍拍他的肩膀离去。
有事call我,下次见。
***
沿着郑成睿给的地址,宋余杭接连找了两个地方都没人,这是第三家。
甫一进去就被门口保安拦下了。
欸,什么人,干什么的?
宋余杭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递过去了一包中华烟。
找个人,裴锦红,住这吗?
保安收了烟,但仍是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宋余杭笑了笑:嗐,你放心,不干嘛,这女的欠了我哥好多钱,等把钱要回来少不了您的辛苦费。
她说着,主动递上了打火机替他点烟。
保安很受用:前几天搬过来的那个吧?
宋余杭眸中一亮:对对,您见过?
嗐,见过,住5栋一单元1808。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她仍是不骄不躁,笑眯眯的:有劳师傅。
看你是个女的才告诉你的,男的,女住户我们一般不让进的。
保安从岗亭里探出头来,拿走了她手里的打火机。
行了,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宋余杭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等进电梯,宋余杭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到了十八楼,走廊里放着清洁工具和手推车,四下无人。
她想了想,走过去推了起来,径直走到了1808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电子眼,门上有微型摄像头的红光在一闪一闪的,还好做了伪装。
宋余杭不动声色按下门铃:小姐,小姐,您在吗?
上完洗手间的清洁工出来一看,洒扫工具不见了,气得大骂。
嘿,这哪个龟孙子连扫帚都偷?!
今天下雨,门口光可鉴人的地板难免留下了进出的痕迹,说明有人住,但敲了这么久无人回应,可能是不在家吧。
宋余杭退后一步,打量着电子锁,自带警报器,估计她前脚刚撬,后脚物业带着安保就上来了。
她看看表,也不知道是谁在骂她,打了个喷嚏。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宋余杭复又把手推车推回了电梯口,自己钻进去,按了负一层。
遍寻不见的清洁工又倒回了电梯间里,看见清洁工具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顿时揉了揉眼睛:奇了怪了,见鬼了吗?
宋余杭下到负一层停车场,仍然是有监控的,她按着楼层指示牌找5栋的停车位。
终于在一处角落的地上看见了剐蹭得够呛的白色油漆,草草写着几个阿拉伯数字:180。
8字的半边被一辆白色轿车后轮挡着。
应该就是裴锦红的停车位了。
宋余杭打量着这车,不算太高调,但也不是很次,符合她的身份和地位。
家里没人,出门也不开车,说明去办的事很神秘,不想让别人知道,且地方不是很远。
无论是坐公交还是打车,都有被监控摄像头捕捉到的风险,只有走路才可能淹没在泱泱人群里不那么显眼。
宋余杭掏出手机,打开地图,锁定了几个地点之后快步离去。
***
一曲《花木兰》还未结束,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的正起劲,林厌已走出了茶楼,又戴上了雨衣风帽。
她沿着长街特意挑了与来时不同的路往回走,巷子深,路上的积水印出身后的人影。
林厌瞥了一眼,不动声色转进了胡同里。
身后那人脚步匆匆,也跟进了胡同。
林厌加快脚步,那人也加快了脚步。
她放慢速度,那人就不远不近跟着,看来是被跟踪了。
林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一个闪身进了岔道,贴着墙根,看着那人左右看了看,似在犹疑,然后朝着这个方向扎了过来。
她抬手掀了雨衣往垃圾桶里一扔,轻装上阵踩在了积水里,开始疾步奔走。
眼看着那人脚步声渐远,她即将冲出巷口,巷子对面停了几辆出租车,坐上去就逃出生天了。
林厌眸中一喜,快步跑了过去,然后脸色一僵,楞在了原地。
宋余杭扔了烟,从路灯下站起来,没打伞,细雨纷纷落在她眉目。
她盯着她的脸,似要看进她的魂魄里。
哟,裴小姐,又见面了啊。
妈耶,真他娘的冤家路窄。
林厌两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身后脚步声渐近,宋余杭又在前面拦路,虎视眈眈,脸色不善。
前有狼后有虎。
林厌咬牙,退了几步,皮笑肉不笑。
哟,您谁啊?
她话音刚落,倏地转身,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宋余杭脸色一变,拔腿跟上。
别跑,站住!
身后追着林厌那人听见动静,眼瞅着一抹黑影从自己身前那楼里窜了进去,蹭地一下弹出了弹簧刀也钻了进去。
这是一栋城中村里常见的筒子楼,东西相连,南北相通,楼里隐藏着各式各样的麻将馆、饭馆、歌舞厅、按摩店及拆迁户。
宋余杭咬牙追到楼下,往上看了一眼,林厌拨开拦路小孩的玩具车,孩子哇哇大哭着,她径直从人家洗衣盆上窜了过去,夺路狂奔。
身手还怪利落的呢。
宋余杭恨得牙痒,看着她在楼上跑,自己也在楼下飞奔,眼看着前面那栋楼的楼道和这栋楼是相通的,拔腿就爬了上去打算从前面拦她。
林厌瞥一眼,楼下那人已无踪迹,多半是在前面拦她呢,而身后的跟踪者还是穷追不舍。
她一咬牙,忍着嗓子眼里的血腥味,抬脚跑上了三楼,掀起了一家麻将馆的门帘,跌跌撞撞闯进去。
哟,哪来的女人跟爷投怀送抱啊?
快点啊,该你了,出不出呀?
出,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