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洲有些不愉快:你的父亲大人,不就是因为解决了暴走的巴哈姆特量子兽,斩掉了龙的八个头,杀了尤利西斯才有今天的成就吗?。
陆明摸着下巴继续说道:之前,我们明明认为是他为了得到夏天临的地位这么做的。可是,陆元首并没有将这件事公开,他没有败坏夏天临的名誉,你不觉得这样就前后矛盾了吗?
夏星洲脸上有些阴郁的神色,莫名的让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染上一股勾人的邪气:难道你想说陆王是无辜的吗?如果他真是个英雄,看看他做了什么,他的手上沾满了多少夏族人的血。
陆明摸着奈奈的猫毛,然后把奈奈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点起一只雪茄来: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现在我们知道了什么!伟大的夏族皇帝,为了强大的力量甚至不择手段,制造了那么可怕的量子兽。那么就很清楚了,我想,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那股力量了,让那股力量狂化了,四十五亿人口,两个恒星系的轨道的变化,一颗恒星的爆炸。陆王其他事情暂且不论,可是他手上还没有这么多人的血债!
夏星洲突然就像想到什么一样:陆元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明明可以彻底败坏天临帝在民众当中的声望,毁掉夏氏皇族在民众当中最后一点威信。可是他竟然只对外宣称陛下牺牲了,他明明格外厌恶皇族中人。
陆明沉默着一个劲抽自己的雪茄。他看着手里的黑猫:上一辈的人的事情,我们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又能如何。
夏星洲拍了拍陆明的肩膀说道:知道了,也许就能救我们自己。
比方说呢!陆明声音低哑。
比方说,你最好赶紧现在去收衣服。夏星洲却说了句完全无关紧要的话来。
陆明觉得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他大手一拍腿,赶紧起身风一样的冲了出去,门外大雨滂沱,雷声滚滚。
衣服被浇了个通透。
陆明速度极快,一转眼他就将湿衣服都收回了房间里。
然而夏天就是这样,老天的脸是说变就变,诺明市天体循环系统几乎做到跟大自然一样。
陆明收好了衣服,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汗。
乌云此时慢悠悠漂了过去,太阳又露出了脸,陆明顿时闷了一肚子火。
夏星洲很无良的笑了起来:活该,你姓陆,老天都看不过眼去。
陆明翻了个白眼,只好又把衣服凉了出去。
又一大片黑压压的云,百无聊赖的漂了过去,对着陆明凉出的衣服摔出了雨点。
天不饶爷,爷自有办法。陆明说完,四周满是积水的地面,突然冒起了白气,他站着,以他为中心直径五六米的范围内,一个红色的领域突然扩张开来。
地面的水分很快被蒸发,到处都是一片烫人的水汽,肉眼可见的炎色光罩当中有轻微的火光闪现。
雨点滴落在光罩表层发出呲啦的声响,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白气散开。
夏星洲往后靠了靠说道:你可别把衣服烧了。
陆明吼了回来:我这是人工烘干机,纯自然的。
夏星洲眸子一暗,毫不客气的一记侧踹,无视红色的光罩,扫向陆明,陆明眼疾手快,手臂一挡,说道:夏星洲,你这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哨兵呢?根本不是什么向导。
夏星洲漂亮的脸上,因为被雨水淋透,又因为陆明释放一个小型高温领域,蒸的雾气朦胧的,可是此刻他的眼里却寒冷如冰。
他的手抄裤子口袋里,两人就这样僵着动作,陆明实在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夏星洲,让这家伙一脸杀气的对着自己。
以后这句话,还是少说为秒。夏星洲收回了腿。
他看了看阴郁的天空,有几点光透过云缝里露了出来。
陆明烘干了衣服,有点莫名奇妙的收着自己的衣服。
雨还是淅沥沥的下着。
儿童时代,他曾经也这样在野外把自己淋了个通透,衣服很凉,天气有些阴暗,就他自己在空旷的新明宫的花园里玩,身边跟着一个年迈的侍者。
大殿下,有人求见。年迈的侍者说道。
他听见却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玩自己,头发,衣服,鞋子都淋透了,那些侍者就那么看着他自己在雨里跑来跑去,没人管,也没人劝。
他甚至听到侍卫阴狠的诅咒:又不是公主,长大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早死反而早超生,不过,这么漂亮的孩子真是太少见了。可惜出生在如今的皇室,还不如那些跟着陆元首起来的新贵族。
另外一个侍卫附和道:喂,小点声,漂亮成这样的皇族,想想可真是极品。就连女孩我都没见过五官精致成这样的。
这种话,他听到太多了,而且那些看他的目光也让他极不舒服,如果只有自己就好了。
他在大雨里独自玩着,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雨水又冰又冷。
大殿下,有人求见。年迈的老者似乎有些着急了,语气里也没有刚才的恭敬。
他继续不理,可是冰冷的衣服却突然暖了起来,白色的水汽在他身上冒起,雨水没有落在他身上,他的衣服竟然干了,带着温热的感觉。
他转身看向四周,终于,他发现在年迈的老侍者身边站着一位身穿的黑色军装的银发少年。
呵,天然烘干机。他笑了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是天潢贵胄,绝不会对一个背叛者的家族低头,他微微傲气扬起自己的小脸,尽管他才只有八岁,但是他依然是这里的主人。
因为他大约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可能还不会过得那么糟糕,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天琴座帝国姓陆,而不是姓夏。
大殿下.比他高很多的少年跟他说话时,却一直低垂着脑袋,满脸通红,不敢跟只有八岁的他说话。
跟他身边的那些人不一样,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一世吗?母皇说什么来着,皇族要表达对新贵的亲切,就要主动伸出手去。
于是夏星洲眼睛一闭,头微微一扭,珍珠般光泽的小手伸了出去,手背朝上。
大雨虽然下着,但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淋不到他的身上。
穿着黑色军装的少年,身体外围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火红色流光,他微微的抬了抬头,看到向自己伸过来的精致的小手,就撤掉了周身的流光,往前走了几步。
小小的夏星洲觉得这少年太羞涩了,于是他睁开仿佛被雨水浸过的大眼睛,命令道:吻我的手,这是给你的殊荣。
穿着黑色军装的少年,撤掉了围绕在身体外的火红色流光后,全身很快被雨水淋透。可是他的脸却在寒冷的雨中红透了,银白色的齐耳短发被雨水打湿,水珠沿着轮廓深邃的脸淌了下来。
少年单膝跪在了刚刚过他腰间高度的大皇子的面前,他摘掉了手套,一只手拖住只有年仅八岁的夏星洲的手,献上了一个极为虔诚的吻手礼。
接着,少年抬起头来,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谨慎而又恭敬的说道:在下是陆元首长子,陆云在,今天能见到您,十分的荣幸,我的殿下。
那场雨很大,将面前的少年淋的通透,黑的军装因此显得色泽更加的深邃,可是夏星洲的身上却始终都是干燥而又温暖的。
一转眼二十年就过去了,夏星洲的两只手交叉在脑后,仰头看着天空的雨点,身上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又冰又冷,水落尽了眼里,让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起来。
到底那个是真实,那个又是梦境,他恍惚产生了无数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