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轻柔地拂过,把枝头上残留的桂花香气送了进来。
江戈听到了操场上的欢声笑语,却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他敛眉垂目,专注地写着题目。
谢星阑!传给我!
高亢的喊声突然传来,江戈笔尖一划,在薄薄的纸张上划出几乎力透纸背的一笔。
他看着试卷愣了两秒,最后还是放下了笔,推着轮椅到窗边,两手撑着窗台,有点吃力地站了起来,往楼下的操场看去。
谢星阑带着球在场上奔跑,仿佛身披阳光,绚烂夺目。
江戈的目光寸步不离地跟着谢星阑,几乎一眨不眨。
又一球进了,谢星阑吹了声口哨,跟队友撞了下肩:可以啊小朋友!
队友是别班被谢星阑拉来充数的,他不知道谢星阑是个一言不合就揍人的狠人,咧嘴笑:没想到你个子这么矮,跑得还挺快!
谢星阑:???
他又要骂人了,老子未来可是有一米八的!
一米八!
一!米!八!!
李小彬赶紧在他发飙之前把他拉走。
谢星阑球打得挺好,虽然很久没打了,虐一群小朋友还是够够的。
另外一队几乎全程被他遛着跑,跑得气喘吁吁,差点断气。
谢星阑这边大获全胜。
围观的女生们高兴得鼓掌欢呼。
谢星阑跟李小彬击了个掌,路过一个男生时,听到那男生咬牙切齿地说道:谢星阑,你不要太得意,有本事一对一。
谢星阑停下脚步,看了看那男生,觉得有点眼熟,过了会儿想起,这不是周扬吗。
周扬比他跟李小彬大了两岁,谢星阑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周扬就上小学了。
后来周扬家搬走了,谢星阑入学后也没遇到过他。
现在才知道原来周扬也在实验小学。
谢星阑嘴角微扬,语调懒散又挑衅:不服啊?那你就等着吧,等我有空了再跟你打。
周扬满眼怒意,几年前被谢星阑耍地团团转的场景又浮现出来,他一时恨极,想也不想,就一脚踢了过去,谢星阑没防备,被周扬踹得摔倒在地。
许多人惊呼起来。
江戈一看到谢星阑摔在地上,脸色瞬间紧绷,他坐回轮椅上,慌乱地去推轮椅下楼。他的动作太急,横冲直撞地到了楼梯面前。
以往每天都是孟静帮他下的楼,短短几层阶梯,此刻就好像是天堑一样横在江戈眼前。
他紧咬着牙,手指不停地发着颤,内心有只怪物在撕心裂肺地吼着他就是个废物,谢星阑摔倒了,他却连楼梯都下不了。
谢星阑一直在帮他,关心他,跟他说话,还会对他笑。
可他怎么就这么没用?
江戈仿佛被某种疯狂的情绪攥住了,他一声不吭,却发了疯似的去捶自己残缺的右腿,眼睛里涌着彻骨的恨意和绝望,几乎全把他整个人湮没。
呀!一位路过的女老师看到了这一幕,吓了一跳,认出江戈后,她赶紧上前拦住江戈。
江戈猛地抓住老师的手腕,用力到老师都疼地倒抽了口气。
我要下去,江戈不断地重复着:我要下去。
女老师以为他遇到什么急事了,赶紧帮他下了楼。
江戈赶到操场上的时候,谢星阑已经把周扬压着揍了一顿了。
体育老师赶来拉架的时候,谢星阑还不解气地又一脚踹在周扬屁股上。
同学们闹哄成了一片,混乱中,江戈看到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谢星阑的手肘不知何时被磨破了皮,血珠往外渗,离他最近的许茹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绑在了谢星阑的伤口上。
谢星阑很快被几个人围着去了医务室。
江戈一动不动地待在操场外。
他迟钝地想道,谢星阑身边有好多人啊。
至于他出不出现,他在不在,好像根本没有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w
刚开始上班有点累,会尽量按时更新的tvt
第12章你是甜的07
江戈请了病假,很长时间没来上学。
谢星阑再次见到他,是在那年的华罗庚杯奥数竞赛开幕时。
谢星阑小学成绩不错,也顺利入选了学校的奥数班。不过奥数这玩意吧,他是屁都看不懂,就沦为了搞后勤的。简单来说,就是帮去考试的同学们看管随身物品的。
能名正言顺逃课,就算是后勤,谢星阑也乐意。
奥数班的带队老师是孟静,她租了辆大巴车送同学们到比赛场地。
走到场地入口处,他们就看到江戈正坐在那,腿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一如既往,他脊背挺得直直的,长久不受阳光照射的皮肤白地像涂了层釉,有些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感觉。
谢星阑看到他后就快步走了过去,远远地喊着:崽儿!
江戈听到他的声音,很快抬起头,眼神在短暂的失焦后就定定地望着他了。
谢星阑身上挂了好几个同学的水瓶,他一跑起步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等他靠近了,江戈默默地垂下眼,手无意识地轻轻扯了扯毯子,像是要遮挡住什么。
谢星阑跑近后先喘了口气,然后拧开自己的保温杯:骨头汤,还热着,你要喝吗?
这是袁毓文一早上起来熬的,现在天气渐冷,她总是换着花样给谢星阑煲汤喝。
鲜香气味扑鼻而来,江戈忍不住看了一眼,然后说:不用了。
谢星阑知道江戈馋了,就是不好意思要他的汤喝,怕他没得喝了。
他把自己的水温杯塞给江戈:我不爱喝这汤。我妈说了得喝光,你就帮帮我嘛。
江戈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杯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星阑问他: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啊?请这么长时间的病假,很严重吗?
江戈摇摇头:不严重,还好。
谢星阑看他脸色,跟平时无异,也放心了一些。
很快,孟静来推他,跟大队伍一块进入了比赛场地。
谢星阑跟着,有种送孩子进高考场的老父亲心态,虽然他知道以江戈的实力估计根本没把这次竞赛放眼里,但他还是嘱咐着:考试的时候不渴就不要喝水啊,知道不?
江戈拽住车轮胎,不肯往前,等谢星阑说完了他才慢慢放开手。
谢星阑不能进去,就隔着铁门往里看,江戈也一直转着身子,手还卡着轮子不让她推。
孟静失笑,这两孩子怎么跟被她硬生生拆散了似的。
她不得已,安慰江戈说:小戈,考完试就能出来了,阿招在外面等,不会走的。
江戈不说话,手却慢慢松开了,转而去握住谢星阑的保温杯。
孟静习惯了他的沉默。除了谢星阑,她几乎没见到江戈跟谁说过话,他的世界封闭而冰冷,只对谢星阑一人破开一角。
孟静也曾忧心过,江戈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可是她跟江戈根本无法交流,无论她多耐心多温柔地问他,江戈都不肯多说一句话。
同学们依次进入考场。
孟静将江戈推到了他的位置上,原本想带走装了骨头汤的保温杯,江戈死死抱着不放,她就只好随他去了。又仔细叮嘱了几句类似仔细阅题的话,才离开考场,去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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