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觉得有点意思,挑眉看谢星阑,似乎在打量:三中大佬?
谢星阑挺谦虚:还好还好。也就一般,只是个虚名而已。
陈厉笑了:会喝酒不?
一瓶轻轻松松。
行。陈厉一看桌台,全是开了盖儿的空瓶,说:没了,我再去前面超市里买一箱,等会啊。
陈厉走出包厢,一抬头就被杵在门外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江哥?你站这干嘛?进来啊。
江戈默不作声地站着,透过包厢门上的透明玻璃窗,深黑的眼不知道在看谁。
陈厉摸了摸鼻子,他没敢去大声吵江戈。
陈厉跟江戈也就是这个暑假在篮球场上认识的。
那时候陈厉跟兄弟在街头打球,被几个大学生嘲讽打得烂还抢地盘,无奈他们人少实力弱,只能忍下这口气。没想到路过的江戈加入了他们,把几个大学生打得满场找头。
陈厉一开始被江戈狠绝、充满戾气的球风吓到了,后来是真挺佩服他的,想跟他交个朋友,江戈眼皮都不掀一下就走了。
后来开学了,陈厉才发现江戈也是长明的,而且还是个学神,凡人只能仰望的那种。
江哥,我去买啤酒,你也进去一块玩吧,他们三中的在挑衅我们,能忍?陈厉拍了下江戈肩膀,然后小跑着去了小超市。
江戈进包厢的时候,长明那几个男生像找到爹似的嚎起来:江哥!!
谢星阑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看去,一片绚烂灯光流转中,江戈的脸明明灭灭,看不真切,但谢星阑直觉他在看自己。
看毛线?被他天下无敌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帅脸惊到了?
谢星阑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陈厉正好也回来了,他放下啤酒箱,搭着江戈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给三中的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这次统考的第一名,江戈,这位爸爸可是真狠人,你们刚刚赢纯粹是侥幸。
江戈长得很高,比陈厉高出一截,身材不壮,反而有些瘦削。他表情淡漠,眼眸黑沉沉的,再出众的五官和面孔也遮掩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凉薄气息。
他扯开了陈厉的手,自己找了个空地坐下。
刚刚还很喧闹的包厢有一瞬的凝滞,三中的看江戈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都不太敢主动说话。
江戈给人的感觉跟谢星阑完全不同,谢星阑虽然狠起来也会上手上脚挺吓人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吊儿郎当地笑着,还会泼皮耍无赖,短短几天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可江戈这人就差在脸上写上莫挨老子这几个字了。
陈厉打了圆场:来来来,咱继续。谢谢什么什么,兄弟?
谢星阑报了自己名字。
陈厉把酒瓶给他:对瓶吹啊,先喝完的就算赢。
顾朗说:那你们长明谁上啊。我们老谢必须要有牌面,一般的不能跟老谢比赛。不如,市第一?
他看向江戈:兄弟?来不来。
长明的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江哥上啊!不能让三中的这么n瑟!
李小彬跟许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两人悄悄咬耳朵:这是以前转学的那个江戈吗?我怎么感觉跟我印象中有点不一样
许茹说:那时候还是小孩子,长大当然就不一样了。她顿了顿,小声说:没想到江戈长大这么帅。我发现你们这几个小学同学里,你最丑了。我是不是眼瞎了?
李小彬:我听到了。
谢星阑拎着酒瓶,朝江戈看了眼,挑眉,有点玩世不恭地说:你们长明都这么怂吗?对瓶吹不敢?
江戈静默片刻,拿起卓台上的酒瓶,站了起来。
长明的几人疯狂鼓掌嚎了起来。
谢星阑跟江戈面对面站着,就隔着一米的距离,谢星阑发现这个逼还是比自己高,心里特别不爽。
他用启瓶器把盖儿掀了,等陈厉喊开始。
陈厉插到他们中间:等等,这是代表学校的战斗,咱可不讲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所以在开始前先热个场,都对对方放句狠话。
谢星阑说:有什么界线?
没界线,随便讲。
那好,谢星阑瞥了眼江戈,后者眼眸漆黑,灯光仿佛也照不进他的眼里,我今天就让你们长明引以为傲的第一名心服口服地用话筒喊十遍谢星阑对不起,我不该惹你,我就是你弟弟。
所有人都哄闹起来,陈厉推了一下江戈:江哥,说个更狠的!
江戈侧脸线条有些僵硬,良久后,他微微垂眸,看着谢星阑手里的酒瓶,沉声说:你不会喝。少喝点。不知是不是刚抽了烟的缘故,他的声线有点低哑,像大提琴的声音,不清亮,却像羽毛搔刮耳缘似的,典型的低音炮。
所有人都傻住了:??
这算狠话?
片刻后,有人反应过来,这该不会是反向嘲讽谢星阑根本喝不过他吧?
听起来还跟关心似的?
陈厉也感慨:狠还是我江哥狠。好了好了,比赛马上开始,观众们请不要眨眼,不要离开一、二、三、开始!
他手一挥下,谢星阑马上就仰头,往嘴里灌着酒。
耳边加油呐喊声跟歌声混杂,他无暇关心,酒液漏进鼻腔里,口鼻一起呛,但是他就是莫名不想停下来。
直到一只手握上他的手腕,用力到他手发疼,然后酒瓶被人拿走。
你不能再喝了。
谢星阑呛得咳嗽了两声:放开。手好疼。
江戈手一僵,然后松开,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握着酒瓶的那只手用力到微微发着颤。
谢星阑扭头看向陈厉,陈厉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江戈这压根不想比啊,半口都没喝。倒是盯着谢星阑盯得挺紧的。
但他们长明的虽然心里奇怪,也没有敢出言指责江戈给对方学校放水。
陈厉有点不甘地哼哼两声:算你赢了。
三中同学一阵欢呼。
顾朗从后面一把搂住谢星阑脖子,把他挂地都弯了下腰:老谢真可以!
谢星阑一下子灌了半瓶酒,脑子有点昏,刚好踩到顾朗的脚,就踉跄了一下。
江戈眼眸微紧,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扶他,顾朗就跟谢星阑靠在一块,自然比江戈更快地就把谢星阑稳住了。
江戈伸到一半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乌黑的眼不经意间掠过顾朗环在谢星阑手臂上的手。
谢星阑没忘刚刚的狠话,嘴角微挑着对江戈说:第一名应该不会临阵脱逃吧?
江戈嗯了一声。
陈厉有些尴尬:呃,江哥?
江戈说话算话,还真的去拿话筒了。
谢星阑对不起,我不该惹你,我就是你弟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半点不觉得说这种话有什么屈辱可言:谢星阑对不起,我不该惹你,我就是你弟弟
全场鸦雀无声。
谢星阑听了两遍,心里那口堵着的恶气慢慢就松了。
他抬眼看着江戈,以前被欺负了只会咬牙不吭声的小崽子,会哭着跟他说以后要好好赚钱给他买最好礼物的孩子。现在的江戈冷漠而强大,只同班了没半个月的同学都要看着他脸色说话,已经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影子,也不再需要他的照顾和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