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宗抬眼看过来,骆老爷一瞬间感受到了威压,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拉长了声音迎上前去,这就是韩将军吧!久仰大名啊
韩将宗却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骆深。
外头的天光照了一半在他身上,有些刺眼。
穿着合身的浅色衣裳,衣领袖口平整贴顺,价值千金的绸缎发着润泽的微光,显现出一些略带立体感的刺绣。
是一些小而精致的牡丹花绣。
腰间系的腰带与挂坠同昨日已经完全不一样,除此外,还多了一条金红双线滚拧而成的腰绳,上头挂着些白玉雕琢成的各样牡丹花。
轻轻垂在弧度优美顺畅的窄腰上。
再往下,则是一双线条匀称的长腿。
他想起昨夜马车中,这腿不经意间挨到自己,那温度有些热。
不,或许不是不经意。
韩将宗抬起眼皮看向骆深的脸。
不如夜色中的艳丽,但是却比黑暗中的面孔更加精致。
秀挺鼻线巧夺天工,唇色是明明白白的红。
他发现了,即便骆深不醉酒,眼中也并不是黑白分明的,仍旧是昨夜那副缠绵多情的神态。
许是桃花眼的特性,也许是这个人的特性。
他天生长了一副勾人模样。
咳咳,骆老爷一顿咳嗽,又诚恳的说:诶呀,今晨的事情真是误会,还望将军海涵,不要同草民计较才好啊
韩将宗收回视线,朝他莫名一扬眉。
他双眸浓黑似深渊,剑眉更加强了坚毅冷硬的面孔,略微一动,显得和缓了些。
但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好说。韩将宗囫囵笑了一声,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放一边,骆家得赔我的清白名声啊。
第5章
一直站在他身后装聋哑人的刘副官下意识觉得他想讹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但是这是情景若是笑出来,就太不专业了。
他嘴里咬着舌头尖儿,垂在身侧的手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指肚,双管齐下才能克制住笑意,继续悄没声儿的站在他后头。
骆老爷总算知道为什么连滑的像条泥鳅的江太守都对他一副哭相。
因为他更滑。
而且有些不要脸。
一般这种情况,又是这种误会,普通人都该掩面一揭而过。
更别提身居高位的一品大将军了。
难道不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将这尴尬的事情一笔带过吗?
为什么还要像个流氓地痞一样,笑着问他要什么清白名声?
而且,若是要清白名声,不该是我家骆深更吃亏吗?
难道
骆老爷震惊的看了一眼他强壮的身板。
觉得自己儿子天资聪慧,身姿过人,爱慕者无数。
不是没可能有这种大人物自愿雌伏。
韩将宗的话加深了江太守的误解,他心中一惊,面上装作浑然不知的懵问:什么、什么清白名声?
骆老爷朝他弯腰行了个日常见面礼,觉得有些羞于开口,掩饰性的呵呵笑了两声:本没什么的
韩将宗看也不看他,一开口,就道:昨夜落脚骆家,骆老爷可能是将我当成青楼楚馆里头的男i妓,今晨送了一盘银子打发我走人呢。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
刘副将配合的嗤笑了一声。
误会!骆老爷抬高声音强调着,又重复了一遍:天大的误会!
江太守愣了一愣,差点跟着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努了努嘴,才忍了下去。
深深过来,骆老爷道:来同将军道个歉。
骆深:
他骤然被点名,只好走上前,对着韩将宗稽首一礼,乖巧的道:韩将军,这事怪我,没有交代清楚,以至于叫我爹误会了。现在误会解除,望韩将军海涵,就不要生气了吧?
韩将宗看着他低垂的眉目,微微开合的唇,还有偶尔露出来的一线皓齿。
像块干净透彻的白玉,浑然一体,没有丝毫棉絮杂质。
韩将军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也带着清澈通透的质感。
听在耳中犹如情人在耳边低语,带着温柔的祈求味道。
韩将宗心底突发有点痒。
贵公子真是,青年才俊啊。他不明所以的夸了一句,才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道:可见你平日作风轻佻随意,以至于你爹才能误会。
骆深沉默不语。
骆老爷上前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家深深啊,一直都严谨明理、洁身自好,今次是草民想多了,以为他终于对风月事开窍了,这才闹出这些玩笑事。
严谨明理、洁身自好的骆深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韩将宗看着他浑身顺畅的线条,视线在窄腰停留一瞬随即挪开,移到了面上那双挑花眼上。
被注视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双眸对上视线,短暂怔愣过后,朝韩将宗眨了眨眼。
纤长睫毛在空中划出无形的扇,撩起的眼皮像半颗月的浑圆一侧,眼中仍旧是昨夜朦胧雾气。
一点都不像什么洁身自好的人。
韩将宗觉得骆老爷的话纯属扯淡,根本不可信。
江太守深知他此行目的,立刻递出去台阶,不如骆家多打包些银两赠给将军作盘缠,权作安慰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情。
骆老爷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一叠声的应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韩将宗: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拿捏着你一点错处不放,未免小气。
诶呀,骆老爷胸膛里的心放下一半,面上感慨:将军说的正是,没有谁能比得过您更大度了!
就给个六金吧,这个数字儿也吉利。韩将宗说。
骆老爷
骆深:
六金,折合成六万两白银。
这韩将军的清白名声太贵了。
客厅一时落地闻针,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了不少。
骆老爷反应过来,求救般看了一眼江太守。
江太守想替他说几句话,但是一抬头,韩将宗正垂眸盯着他,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官商勾结这罪名,你上赶着往上凑,非要坐实了不可吗?
刚刚受了敲诈的江太守站在原地,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骆老爷张着嘴,多年从商练就的一副笑脸差点砸了招牌,虽然不至于惶然无措,但是吃惊是必然的。
这野狮子忒敢开口,不怕噎着自个儿。
韩将宗喝过茶,一抬眼,发现骆深仍旧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眼睛飞快的一眨,垂下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