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在知府想了想,谨慎答:管视不严,监辖不力。
韩将宗摇了摇头。
知府弯着腰,捧着酒杯,眼巴巴望着他。
韩将宗:你刚刚说不知为何会冒出一伙劫匪,你身为知府,没有调查就说不知,这是一罪。然后劫匪一说从何而来?骆家马车上拉的都是现银,贼人上来不抢,挥刀就要取人性命,怎么现在的劫匪都这么清高,视金钱如粪土吗?
知府出溜一下跪在地上,杯中酒撒了大半泼在了头顶上。
将、将军,教训的是。他浑身僵直,连眼睛都不敢乱动:下官回去,一、一定,一定彻查此事,挖地三尺也要将贼人抓到,给将军一个交代!
韩将宗倚在座上,略深色的嘴唇抿着,瞳孔深处藏着墨。
知府冷汗出了一身,哆哆嗦嗦的说:此事都是下官的错,实在不该因为郊外人烟稀少就疏于保护,下官回去,一定、定加派人手,沿路设置兵扎驻点!
院内提着暖灯,桌上摆着暖菜,地上铺着薄毯。但是他久等不到回音,只觉得浑身发凉,举过头顶的端着瓷杯的指尖都要冻僵了。
咳。
韩将宗轻轻咳了一声。
啪!知府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将军恕罪!他吓得魂飞魄散不住扣头,带着哭腔强自道:我,我方法虽然亡羊补牢,但是也能起些作用
看着挺壮实的一个汉子,韩将宗没想到他能哭。
这洛阳真是人杰地灵,不禁姑娘是水做的,男人想必也是。
起来吧。韩将宗随意道:你倒实诚。
知府懵然抬起头,眼角已经有些红了。
韩将宗取一个新酒杯出来倒满酒,食指中指一并,合力推到桌边,示意他去拿。
知府可不敢喝他的酒。
韩将宗又给自己倒满,捉在手中,冲他抬了抬下巴。
知府一时觉得自己懂了,一时又觉得脑子不够用,大着胆子抬眼看他表情,觉得也不似开玩笑。
怎么自己犯了大错,还能当的起当朝大将军亲自倒酒共饮一杯吗?
他伸出手,哆哆嗦嗦的端起杯来,韩将宗冲他遥遥一举,率先喝了一口。
知府看他动作犹豫了一下,将酒递到嘴边。
韩将宗:给不给我交代倒是小事,主要是给百姓一个保障。
知府赶紧熊咽两口酒,热辣液体入喉咙好似他的心情一样另心肠纠缠提着,应道:是是,是。
韩将宗一抬手,知府不想他竟然能有如此大义,既惦记着百姓,又大度不忌人罪过。
他连忙点头灌下去剩下半杯酒,言辞恳切道:下官一定督办,不辜负将军所托!
刘副将正吃了八分饱,桌前终于清静了些。
他不知想起来什么,又凑到了韩将宗身边,伸出酒杯跟他一碰,发出叮一声脆响,我看骆少爷冷淡矜持,这么半天也没看咱们这处一眼,实在不像你说的那种勾搭你的人啊?
你也感觉到了。韩将宗道:他今天确实同往常不一样。
他眼里看着节目,余光扫着对过儿的骆深,骆深却只顾着喝酒,偶然间浮起一点笑意,也是对着一旁的江天说话。
刘副将接着举杯挡在嘴边说:晌午在马车上的时候也是这般疏离客气,有问有答。你跟他说话他就简单回复两句,往他那边挪了挪,他生怕躲的慢了碰到你,赶紧坐到最里头去了,一路上腿还蜷缩着
他觑着上司表情,小心的说:怕挨到你。
韩将宗视线一顿,顿时看向他。
刘副将立刻摆手:我绝不是要偷听你们讲话,那车本来就少了一截儿,帘子又叫风吹的到处跑,我就无意、随便看了那么一眼。
韩将宗倒满一杯酒喝了才说:他之前真不是这样的,就这条腿。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蹭过不下三回,这不是勾搭是什么?
刘副将怀疑的看着他。
韩将宗盯着他。
无声的对视过后,刘副将败下阵来,行行行,就算他之前勾搭过你,但是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想勾搭你了,咱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好一会儿韩将宗才捡了一颗花生扔到嘴里,嘎嘣一声,咬碎在齿间,心道:小子,你想撩拨了就凑过来动手动脚,这会儿你想撒手就能走人吗?
刘副将被他锐利视线震慑住,靠后缩了缩脖子。
韩将宗一口闷掉满杯暖酒,不禁看向骆深。
骆深靠在背椅上,微抬着眼看台上的节目,侧脸在等下泛出羊脂玉般柔和润滑的哑光来,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天端着酒过去,坐在他一旁,头往他旁边一低,小声说:没错,就是这样,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韩将宗已经盯了你一晚上了。
骆深刚要转头,江天立刻倾身倒酒:别回头看,他正观察你,不然该露馅了!
骆深顿时停下动作,恰逢骆老爷过来借着说话朝他使眼色。
骆深顺着他所指看了一眼纱帘后头影影绰绰的女子身影,无奈的点了点头。
骆老爷刚一走,江天望着那一排窈窕身影追问:怎么,这是什么时候私自藏的好货?待会儿还有特殊节目吗?
骆深干脆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头,翘起一边嘴角偏头望着他:你感兴趣就先去选两个,待会儿带走吧。
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深深,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什么形象?
江天想起晌午时在马车上的对话挠了挠头,把本来就散乱的头发挠的更加像草窝,浪荡、不修边幅,整日寻花问柳,只知道吃喝玩乐
骆深:难道你不是吗?
咱俩晚上经常在一起,去的也都是同一个地方,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啊。江天不服气的说。
骆深扫了他一眼:行吧。
行吧是什么意思?江天追问: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别想敷衍我。
你在我心中是什么形象要紧吗?
要紧啊!江天一副心都碎了的表情。
骆深呼出一口气,好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干爹和你大哥告状。
江天急了:我不是为这个!
那你是为哪个?
江天哑口无言半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骆深伸手拍了拍他肩,安抚说:眼看洛阳城也不只有你一人这样,若不是我喜好特殊,肯定同你一样的,有人伺候着不比自己解决要舒坦的多吗。话说回来,若是都洁身自好、正人君子,那牡丹楼早关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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