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从早执笔到晚,沈妉心终于受不住哀求道:“师父咱们画画花草树木它不美么?不然大石头假山也成啊?”
蔡寻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看着手里的《墨成》专心致志的道:“连笔都拿不稳,你如何下笔?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青葱细指折磨成腊肠粗的沈妉心晃悠到蔡寻跟前,再度哀求:“师父现在就咱们俩,你跟徒儿说说,那老孟头儿是不是寻你霉头了?”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蔡寻就气的吹胡子瞪眼,将书砸在书案上,怒道:“你还有脸提此事?别以为你天赋异禀便可目中无人!莫说青墨院,便是夫子院的陈简之也不是你可随意戏弄的!若是在宫外便也罢了,禁宫之中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之人,可哪个又不是藏着掖着,也就你这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师父师父,您别生气,别生气。”沈妉心一面安抚,一面递上热茶。
蔡寻白了她一眼,喝了口茶,许是茶水温热适宜这才缓和了些面色,平声静气道:“于孟人比为师入宫早了四五年,那时为师仍志在游历,他却得了陛下钦赐的墨家至宝青龙砚。你可知道,普天之下除却天家唯有他孟尝先生可用龙纹篆雕的砚台,何其荣光?”
闻此言,沈妉心这才有了一丝丝后怕,忍不住问道:“孟大家有何过人之处,竟得此滔天殊荣?”
蔡寻放下茶盏,叹了口气,目光迥然,“因为当年他的一幅百子朝贡图,才使得墨家有今时今日的如此盛势啊。”
沈妉心心下豁然,朝蔡寻一揖,沉声道:“弟子定练好执笔,不给师父丢脸!”
第16章
老蔡头儿的话沈妉心多数不会记在心上,一是因为本质不同,二是因为时代不同,三则是……老蔡头儿与沈妉心口舌之争,多数是以沈妉心完胜收尾。可老蔡头儿有些话沈妉心听进了耳里,也埋入了心里。
例如老蔡头儿说宫中大多身怀绝技之人皆藏着掖着,故而沈妉心对于炭笔画从不敢提起只言片语。这也算得上她压箱底的绝活儿了,即便待她如至亲般的老蔡头儿也得瞒着。
一晃眼,白驹过隙,又过了几日。沈妉心执笔的手势终于是让严谨苛刻的蔡寻点了头,欢天喜地的就要研磨一展拳脚,蔡寻却又让她去种花草,还说什么时候画里是画,画外也是画的时候再提笔上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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