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更心狠手辣?”赵冶笑意深长。
沈妉心握了握剑鞘,冰冷的触感令她常年握笔的手有些不适,她微微摇头,略有些惋惜的道:“学恶容易,怀善不易,以仁治天下才可长久,你二者皆无善念。只不过他更擅阴论,而殿下更光明磊落,走的是阳谋,虽各有利弊,在政斗上仍是阴论更胜一筹。不若,殿下何以沦为这步田地?”
利剑丝丝嗡鸣,虽比不得传世好剑,却也足够一剑杀人。
赵冶看着缓缓抽出的雪亮剑身,仍笑道:“可先生仍是选择了他。”
一声锋鸣,剑出鞘,剑尖指地,沈妉心微微垂眸,“殿下气运不好。”
赵冶哈哈大笑,猛然直直冲向沈妉心面门,口中叫嚣道:“一介女流,妄想阻我去路!?”
沈妉心临危不乱,嘴角噙笑,横剑在身前,“不会武,难道还不会拼命吗?”
太养殿。
落子声不断,陈孤月抬头瞥了一眼对面心不在焉的宋明月,余光瞧见坐在高头上昏昏欲睡的皇帝陛下,而后轻声道:“局已败。”
赵宗谦因旧疾复发已有些时日没上早朝,今日不知为何忽然起了兴致想要观棋便传召了二人来手谈,听闻此言,赵宗谦半睁开眼,“谁赢了?”
陈孤月缓缓起身,朝赵宗谦一揖,平声道:“自然是陛下,只是老臣需得亲自前去确认一番,老臣告退。”
宋明月紧跟着便要一同告退,赵宗谦抬手指了指她,“皇子妃留下,你去吧。”
陈孤月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且心怀不安的宋明月。今日有大事发生,可她并不知情。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直视那个曾经披甲征战,如今却病魔缠身的冷峻君王。
“成王败寇,王朝变迁,朕不亏欠你们宋家。你可想知道为何朕留了你二人性命?”多年来,这似乎是头一回血海深仇的二人如此心平气和的闲谈,赵宗谦并非善心大发,更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宋明月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时眸子里一片澄清,赵宗谦笑了笑,神色竟温和了不少,他道:“因为你的父皇。”
赵宗谦挪了挪身子,坐直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毫无惧色的女子,笑道:“当年朕从北边一直打到南边,多少英雄枭雄,可无一能与你父皇宋徽相比。朕仍记得那日破宫时,你父皇手持龙雀立在龙椅前的模样,脚下是你母妃的尸身,他只求与朕一战,不问生死,不分胜负。世人说他是昏君,可在朕的眼里,那一战胜过了世间帝王。扪心自问,就算是朕亦没有那份胆魄气概。但世事难求,他仍是输给了朕,满盘皆输。死前他只求了朕一件事,留下你姐弟二人性命,福祸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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