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眼前这名剑技高超的剑客竟然还只是曹操帐下的一个文官,蹋顿没忍住胸口的疼痛,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他断定曹操这边的人是在故意羞辱他,遂忍住胸膛的血腥之气,大笑道:
即使我没能杀死曹操,我的计谋亦已达成!曹操已死的消息会传到前阵,到时,张辽之军必死于骑兵之下
如若乌桓王所指望的是你们的大单于,这儿有个坏消息要告之于你。自称文掾的奉茶兵状若好心地提醒他,不久前,你们的大单于楼班弃城而逃。虽不知乌桓王定下的是什么妙策,但你们的大单于确实跑得飞快,他和袁氏兄弟冲出重围,直往辽东而去。
原本带着胜券在握之笑的蹋顿霎时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那个少年剑客撇了撇嘴,无情地朝他的心口补刀:
你倒真够可怜的以身犯险,不惜一切地为首领创造机会,结果你们的首领贪生怕死地跑了,根本不管你们的死活。
一直冷眼旁观的曹操这才出声制止:
何必多言,重新把他绑了,丢到阵前。以蹋顿单于的威信,必能磋磨敌方士气。
少年立时肃容:
是,阿父。
曹操向另一人问道:子琮觉得妥否?
原来,这两个剑术高强的奉茶兵,竟是曹操的二子曹丕与睢水亭侯崔颂。
作者有话要说:[1]8个字出自《史记》,比喻身份尊贵之人不会轻易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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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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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想到的人是蹇硕。
毕竟要说得罪谁,挨最近的就是他。暖呼呼热腾腾,想忽略都不行。
至于其他人,他没有本尊的记忆,就是有旧仇也无从得知。
只是,这刺客真的是蹇硕派来的吗?
崔颂不知道,也不能肯定。
毕竟要说得罪,他其实并未和蹇硕结下死仇,仅因为昨日的事而痛下杀手,未免也太荒谬了些。可这里是古代,他不敢拿现代人的观念去衡量这些权贵的想法。更何况人性本就复杂,就是在法治教育的现代,不一样有丧心病狂、自私狠毒的人?
崔颂躺在硬邦邦的塌上,仰头虚视青纱布幔,脑中近乎沸腾的声音渐渐停歇。
怕吗?
当然怕。
真刀真枪的比拼,险些被一剑对穿的险境,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从知晓自己穿越到乱世的那天他就有了觉悟,现下看来,这觉悟大概还不太够。
这个时代的人命,比他想的还要不值钱。
崔颂伸手挡在前方,盯着白皙完美,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手,一点一点地将五指收紧。
他蓦地从塌上翻身而起。
霁明。来不及穿衣,他扯过衣架上的檀色绸袍,随手披在肩上。
打开门,守在外头的剑客朝他低头行礼。
随我出去看看。
是。
崔颂扯着外袍的襟口,不让袍子滑落。他的手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冷汗,被风一吹,透着一股直入心底的寒。
因为刺客的事,他多少有些心乱,以至于忘了府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且不说家仆与侍女,这个宅子里,可还有另一个姓崔的主人。
徐濯一言不发。
他的职责是保护崔颂,以他的安全为第一守则。若非崔颂的命令,他绝不会做多余的事。
是以,不管是崔颂刚刚疏忽了其他人也好,现在急匆匆地出门也好,他都没有半分质疑更确切的说,连稍觉奇怪的心思都不曾有。
崔颂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就碰上了巡夜守更的家仆。
公子,徐先生?
对着惊讶的家仆,崔颂讲述了刚才的事。眼见这仆从露出惊慌恐惧之色,崔颂沉声吩咐道:不用惊慌,去看看其他人是否安好。
崔颂大步向前,在转口略一顿步,
若无事,也不必大动干戈,各自警醒着些。
除去佣作,宿在府里的家仆不过寥寥数人,能自保已是万幸,并不做旁的指望。
拐过九曲廊,第一个院落便是崔季珪的住所。
制止了守夜侍从想要唤醒崔琰的打算,在确认后者平安无事后,崔颂叫来崔琰的护卫,让他在此守着,自己则与徐濯继续巡视。
崔颂与徐濯几乎将宅子走了一圈,一切正常,亦无人受伤。
最后来到前门所在,与睡眼惺忪的两个门房问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跨进院落,挥退迎上来伺候的侍女,崔颂一个人走进房间。
检查了一遍屋内的摆设,有轻微的被翻找过的痕迹,但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视线在房间各处扫荡,在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不受控制地一顿。
那里摆着一只雕饰精美的琴匣。
崔颂注视着匣木,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打开箱笥,将琴抱出,搁在旁边的琴案上。
他定定盯着古朴雅致的七弦琴,左手大拇指轻压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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