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思莱拉住人的胳膊,力道不容反驳,虽然你钱多,但我欠别人什么会很难受,劳驾多走几步,好人做到底?
两人在分叉路口停住脚步。
到底是刚刚打过架,思莱的话里还藏着火气,一点就燃。周南俞想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麻烦,但他也懒得解释,便点了头说好。
他也不懂怎么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思莱的嘴角破了,张嘴会痛,一痛就生气,气Gavin那个畜生就喜欢对着他如花似玉的脸动手。他拿手背蹭了蹭肿胀的额角,没走多远又反省起自己刚刚是不是借题发挥,对身边的大明星太凶。
可是大明星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那张脸还是冷淡如一。他确实英俊,像是自走雕像,作为艺术生的思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快脑子里就有了构图。
这次不是凭空想象的独木舟了,而是周南俞本人。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背景是什么,能与他相称。
周南俞是习惯被注视的人。他大大方方任思莱注视,一路走到了对方的家门口。不算陌生的小楼,再看一遍,他能记住它的轮廓和大概方位了。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
答案在思莱意料之中,他哼哧哼哧背着他的绘画工具踩上楼梯,快步回去快步出来,手上多了一摞现金和一张便签。
给你零钱比较实用。吃饭小费不用给太多,开给游客的商店大多黑心,没特别需要的话别去了。水上的士的司机会装作听不懂英语然后故意带你绕路,你最好在地图上标好位置给他看,或者直接找个当地向导陪游。这是我认识的几个陪游的联系方式,他们靠得住,报我的名字呃,应该也打不了折。
思莱交代完这一长串,周南俞顿了顿,接过了钱,没数就收进裤子口袋。
见状思莱简直又忍不住说,我说你啊小心别再被偷了,如果走路上突然有人撞你那八成是贼。
都是成年人了,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叮嘱多了肯定容易反感。但是对于周南俞这种第一天不知道自己发烧第二天钱包被盗的家伙,思莱难免默认他是离开了管家和经纪人就变成生活三级残废的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世道险恶。
而这时候的周南俞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思莱看,看到后者觉得乱斗中耳根被人揪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烫。
半晌后这人才轻缓地感叹了一句:
你中文说得真的很好。
噗。
思莱笑出了声。
他是真的被周南俞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模样逗笑了,还越想越好笑,但是一笑他肩膀拉扯又觉得痛。
虽然笑容因为痛而扭曲,但是他弯成月牙的眼睛也将这份快乐完整地传达给了面前的人。
周南俞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知道他在对方心里的形象又多了几个形容词
一个不善言谈的,无趣但很善良的,独木舟。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思莱又说了一遍这句话。他拉开门再回头,语气比上次还笃定。
很快所以,下次见面,你要走进这扇门。
第4章粘人精
思莱抵达三号码头的时候,天还没亮。远远望去,威尼斯主岛于晨雾中如同只是海平面上的一块礁石。他给了船夫二十欧让他在原地等着,然后跳上木板,弯腰紧了紧鞋带。
昨天跟Gavin的小摩擦算不了什么,但他睡了一觉起来还是觉得背有点痛。他一边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落下了太多运动量,一边往灰色的集装箱深处走。百米外的烟囱高耸入云,鱼虾的腥气顺着水泥地上的液体痕迹铺的到处都是,犬类粪便和败落的羽毛粘在一起,很难想象这种与美好背道而驰的地方,就在堪称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的威尼斯附近。
废弃码头是几种人的大本营:流浪汉,偷渡者,还有走私贩私的贼。两年前Lexi丢了块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手表,思莱把威尼斯盘了个底朝天,最后追到这里。他还记得同样恶臭的路面弄脏了他的短靴,他心说之后没有天大的交情他不会再为任何人来这里,结果眼下就又闲来无事故地重游。
唉。还人情啊还人情。
思莱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几根旧鞋带。
半个小时后,还在破旧仓库一角熟睡的男人被十分不友好地唤醒。手机闪光灯刺得他下意识想要抬手遮住眼睛,这一动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三人横躺着,双手被反绑,嘴上不住骂骂咧咧。一旁的浅发青年踹了脚旁边地上的酒瓶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
你们这酒量也太差了,两瓶就睡这么死?
他嘀嘀咕咕又绕了一圈,这也太容易了,我还以为多混两年你们会有什么长进。
男人瞪大了眼,混沌的脑海逐渐清醒,他从记忆那头翻出了这张人脸。不得不说,思莱漂亮得让酒客难忘,同样因为太能闹腾,也让他们这些盗贼记忆犹新。
他妈的怎么又是你?!
我怎么了?不偷到我头上我还没事来找你们叙旧?
该死!
男人瞪了眼旁边的同伙,换来一句同样大声的咒骂和一顿使不上劲的挣扎。思莱顺着那道目光锁定了人,他蹲下去拍了拍看上去最年轻的小贼的脸。
是你昨天进城的吗,东西呢?
我就想找个钱夹,没空管你们其他屁事,早说早完事,到底放哪了?
回应他的无非是几句国骂。思莱也不生气,他轻哼一声,自己动手开始翻散落在周围的箱盒布袋。他翻了翻,干脆把手上脏兮兮的背包倒过来,东西乒哩哐啷撒了一地,一个还未转手出去的手机正面落地,玻璃屏碎开了道肉眼可见的裂口。
见它的价值又打了个折扣,小贼差点跳起来骂他。
Fanculo!!
脏字吐了一串,思莱没找到目标,耐心慢慢被消耗。在盗贼们第二十次用生殖器词语造句时,他呼出一口气,丢掉了手中的东西,猛地扯起领头人的衣襟又将他狠狠摁在地上。
高估你了,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
男人吐了一口吐沫,被他躲开,换来肚子上的一脚,Kingsley,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你他妈小心下次
对Kingsley.
我是KingsleyOrsini.
青年的眼睛眯起,琥珀瞳中闪过顶级猫科动物的残暴,如一头马上就要拿人头下饭的狮子。而那种暴戾只维持了一瞬,他又变回家猫般假意温顺的面孔。
他微笑道,跟我念一遍,Orsini,记住了吗?以后见到Orsini要绕着走,也别在Renata附近晃悠,对外国友人好一点缺钱的时候优先去偷GavinMoretti和他的跟班,OK?
他把男人的脸颊拍得啪啪作响,在对方还惊愕于他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姓氏时,他已经松开了手,眉眼弯弯,像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跟他商量。
那我再问一遍,昨天偷来的钱夹都在哪?
周南俞来威尼斯的第三日,窗外依旧晴空万里,天蓝得像是油画里的纯色背景。好天气作为这天的开端,似乎预示着美好和顺利。
国内不少城市都被连绵的雨笼罩,他看到楚笑飞在朋友圈吐槽说梅雨天潮湿难熬,于是他在拨通视频的时候就多了一份关心。通话很快被接起,屏幕那头的女子靠在床前,床头灯的色泽很暖,仔细听来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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