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把车停到车库,思莱直接下车朝人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我不是说来之前打给我了吗?
打不通。周南俞平淡道,你的卡没问题吗?
操。思莱看了眼手机。山里信号差,他连来电提醒都没收到。
我
没关系。
我不是给你门卡了吗,你怎么不进去呀思莱嘀咕嘀咕,又看向周南俞开来的车是楚笑飞中午去机场接他们的时候开的那辆SUV。
你的车呢?
不在这吗。
不是这个,我说你上玉山开的车。
仿佛被提起年少轻狂时的黑历史,周南俞拒绝回答。
思莱开始猜,BlackFerrari?
两人都把车停好,走进一扇门,壁灯亮起的时候,思莱突然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他已经多久没和另一个人一起回家了?
周南俞在玄关就停住了脚步,想让房子的主人走在前面,但下一秒腰上一紧,他整个人前倾,被人从后牢牢抱住。
额头抵上后背,温热的吐息隔着衣料都能被察觉。
好困啊
思莱拖长了声音,忍不住闭上了眼。
第18章家猫
恋爱之后该怎么同居?
思莱裹着一身热气走出浴室,在二楼转了一圈,最后于侧卧的阳台上找到了周南俞。虽然有着自己的私心,但他还是给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一切家具都是新的,墙壁地板也没有被颜料污染,窗帘和被单换上深蓝,完全做出他印象中周南俞的风格。
周南俞在讲电话,思莱在落地窗外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没有过去打扰。在家脱下衬衫换上纯色黑T,周南俞往夜色下一站还是分分钟可以拍画报,不愧是何时何地都在注意减脂塑形的艺人。思莱捏了捏自己的腰腹,想来上次去拳击馆光打架去了,又半个月没有正儿八经运动,明天不能再当懒猪了,懒猪不配垂涎男朋友的美色。
可是他还没有吃晚饭。思莱又困又饿,不懂自己怎么老是混得这么惨。他去厨房快速地拆了袋泡面,挤好酱料,然后瘫倒在沙发上等水煮开。
这一等就睡着了。
浅眠里没有满汉全席,没有水壶尖锐的报警,只有厨具轻轻碰撞的声音。等他快要坠入更深一层睡梦的时候,有人晃了晃他的肩,把他唤醒。
思莱。
吃完再睡,要凉了。
睁眼看到周南俞,思莱迷糊着就感到开心,更开心的是餐桌前香气四溢,他的晚饭来了。菜心,番茄,培根,煎蛋,摆放整齐,形状完美,思莱对着眼前这碗高级改良版的拉面愣了几秒这是他的泡面?
看来我又遇到对手了。思莱一边吃一边正大光明地欣赏周南俞的脸,你喜欢吃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做。
都可以,我不挑食。
是吗?挺多厨艺好的人对口味的要求都很高。
我不算厨艺好。
别谦虚啦,我记得楚笑飞说你还研究煲汤?
周南俞看思莱吃得那么开心,只觉得他是真的饿了,而他对自己的手艺好坏确实没什么太大感觉。
没有,我只是习惯照顾人。
思莱的筷子一顿,立马酸溜溜道,嚯,都有谁这么好运?
周南俞的眼睛从平板上移开,无奈地回了两个字:
我妈。
思莱没有真的让自己吃醋,反正周南俞未来总会这么照顾别人,现在能多吃一份他亲手做的夜宵都算赚了。
对了,你不回家没关系吗?
思莱随口问道,没有深意的问题却让周南俞噤了声。周南俞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如何组织词句,到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没关系。
而这个没关系就不是真的没关系了。
思莱哦了一声。
他想他可能猜到周南俞的症结所在了。
明天要工作吗?思莱轻快地转移话题,大明星,档期怎么约?
中午要聚餐。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先等你回来。
思莱一句话打两个哈欠,周南俞看他眼皮都在打架还强撑着精神跟他说话,心里软塌塌地陷下去一块。
类似的感受出现于早些时候上楼,他一眼就看见餐桌中央的花,新买的小巧花瓶玻璃透亮,单独一枝玫瑰被剪短了一节,浸在水里,红得夺目又熟悉。
他随手放下的一朵花,思莱会想要漂洋过海把它带回来养着。
那我去睡觉了,明天我做早餐。
思莱吃完面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把碗往水池里一丢,然后转回他面前,无比自然地靠近。嘴唇碰上嘴唇,一秒的触碰,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柔软。
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已习惯了和别人一同生活,无论是性格不同的队友,还是外出赶通告时的经纪人,助理周南俞留在思莱的房子里,几乎省略了适应的过程。他回到那间宽敞的侧卧,浴室和阳台都有,类似他住过的无数个酒店房间,但仔细看,用心深浅不难辨别。
上一次沾床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之前了,飞机上的休息不曾踏实,周南俞躺下之后很快入睡。在思莱的领域里他总能找到周南俞和周南之间的平衡,他就去做那双眼睛里的人就可以了,除此之外没有人设,没有负担,没有任何旧梦让他辗转难眠。
沉睡如同悬浮于深海,光线很暗,没有声音,在威尼斯高烧不退的夜晚里他总有要坠入这其中的幻觉,现在他隔着水纹看见浮动的昆虫,也像他在演唱会现场里看见的幽蓝色荧光。光在漂游,时间却是静止的,他不随着光流动,三亿平方公里的海洋里有无数人在做困兽之斗,他只是其中最平凡的某某。
但在某时,突然有老虎伸出爪子勾住他的衣角,他一回头,顶级猫科动物收敛了暴戾,金色的眼睛一眨,缩小成温顺的家猫,拿缠斗换来的伤痕博他在意,再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的时间开始走动了,但表盘只有三十格,指针走到了第四个数字。
晨光熹微,周南俞从深海中央醒来,后背一处皮肤被吐息吹得滚烫。他顿了几秒,挪开身体回过头,果然看见了一颗金色的脑袋,没枕着枕头,就喜欢靠着他的背,在意大利的最后一晚也是这样。
思莱并不矮,但睡着的时候四肢蜷缩,钻进被子里只占挺小一块儿。周南俞翻身过来面对着小蚕蛹,近距离去看梦中人额角浅浅的疤,看他耳骨和耳垂上的小洞,看他颈侧细白皮肤上有一颗黑色的痣。
他从没有这样看过谁,从不是这种目光,从没有如此安逸。
他合上眼还能继续睡一会,一觉到天光大亮。
思莱拟定的同居方式是尊重彼此的独立空间,然后他再偷偷地,一点一点地侵占。但他本来想过几天再去搞突袭的,怎知他睡下了也像只小馋猫,老是惦记着隔壁的美味小鱼干,怎么睡都不踏实,起夜过后迷瞪瞪地去了隔壁,轻手轻脚钻进别人的被子里,立刻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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