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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的都是错的——沈明笑(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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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还是出了很多汗。

温度源源不断地攀升,好几次给人要融化的错觉。热量到底从何而来?浴室的水汽,相贴的皮肤,血肉中产能营养素的氧化,或是灵魂深处翻滚的浆流。周南俞闭上眼睛,把脑海中旖旎的幻象赶走。他连续几日醒来时的第一想法都是:不能再这么过了。然后一天过完,重蹈覆辙。

罪魁祸首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他以为如此,下一秒就听见对方清醒的嗓音:

今天几号了?

周南俞心里一悸。

十九号。

思莱含糊地应了声,没有后文。

九月十九号,三十天中的第二十八天,加上今日倒计时也只剩最后三格。周南俞再次觉得,不能再这么过了。

他抽出发麻的手臂,思莱。

思莱把脑袋移开,整个人向下挪了一些,紧挨着他,不动了。

周南俞默了两秒,又唤了一声。

思莱。

思莱这下动了,动作很大,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腰间。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俯下身直接去吻他。

索求无度的理由有很多种,食髓知味,对性上瘾,或者是告别前的放纵。周南俞不希望是后者,但是眼下思莱轻轻啄着他的嘴唇,缓慢又小心,不带□□,依依不舍,连他自己都有了一种吻一次少一次的感觉。

他拉的那么用力,两半窗帘间还是漏了一个小缝。日光在思莱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金色的刻痕,周南俞睁着眼,那道光刺的他眼睛微微发烫,而思莱闭着眼睛,眼睫颤动。他的睫毛很长,扇动两下谁也不知道会卷起什么风暴。

他莫名想到前几日的某天晚上,他在浴室门口看见思莱站在镜子前面,头发在滴水,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眼睛眨得很慢,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不懂的真是太多了。

握着人的肩拉开距离,周南俞吞咽了一下嗓子,再开口时语气坚定。

思莱,今天

十九号。千盏电影节有三场《海上钢琴师》,你去看吗?思莱跨下床,捡起地上的衬衫往身上一披,晚上七点那场不错,机会难得。之后上映了你也不会去普通影院看的吧。

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水声很快响起,阻隔了所有周南俞还想要说的话。

始终没有办法正常交流的事实让周南俞觉得有些挫败。这几天有好几次他们在无言中对上视线,心知肚明彼此在想同一件事情,但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自己说成了别的,或者思莱打断他,不让他说下去。

很明显思莱比他更不想聊这个问题。

该怎么理解这个不想聊,是不用聊还是不敢聊,周南俞越发猜不到。他自己急于求解,也同样抗拒得到答案。

照这么看不到最后一天他们都不会有结论,但周南俞隐隐觉得绝对不能再拖下去,真到最后一刻就根本没有容错率了。

感情的事他没有经验,第一次面对如此矛盾复杂的局面时,他还在学步。而思莱握住画笔又是最笃定肆意的那一个,几次撞上视线时的彷徨失措仿佛从未存在。

教授布置的新课题好难画。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朝他抱怨,今天不做饭了,我想吃烤鱼,叫个外卖吧?

正午,一楼的光线充沛,威尼斯被照亮,思莱坐在画布前比划。周南俞说好,在他身后驻足了片刻,看他铺上大片深蓝,看不出来他要画什么。

什么课题?

Gift.

礼物?

思莱扬起脸朝他一笑,他是位很tricky的老先生。

我第一反应也是礼物,英语里是。但碰巧我知道,Gift这个词在德语里是毒药的意思。

所以想拿高分还要花点心思。

周南俞不再打扰他,回楼上给他点烤鱼。

思莱一旦开始画画就很投入,一点声音都没有,在画架前一坐就可以坐一天跟以前一样,但又好像有一点不同。MAYPARK秀场的小风波之后,他关了一楼的灯就像将他的私人画展闭馆,不再那么愿意拿笔了。周南俞担心过,想给他时间所以没有立刻多说,后来提及的场合太暧昧,说完他们就做了,转眼到中秋他重新画了月亮,周南俞松了口气。

可是那幅月亮很快被防尘布盖上。今天他画到黄昏,也还毫无进展。寥寥几笔颜色铺开,一层黑蓝,一层红棕,看不出来是什么,他也许在思考,也许只是单纯呆坐了一下午。

夕阳余晖给他的手臂镀上一层金边,思莱听见脚步声,数着步子,然后放下笔,往后一仰,靠在了周南俞身上。

就这么无声靠了一会儿,周南俞问:

电影节,你去吗?

嗯?

笑飞留了票,一起吧。

我不去了吧,我还要

思莱。

思莱整个人一怔。

思莱也觉得很神奇。跟周南俞第一次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样,往后他每一次叫他的名字,那种被撼动的感觉不减反增,每一次,犹如他本能地感动于上天赏赐的礼物,亦或是被钉死在原地喂了一口毒药。

他始终没办法抗拒这声音。

好吧。我要换身衣服,现在几点了?

周南俞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五点多,现在就换吧。

千盏电影节会在每年金秋于巍城举办,为期两周,新片旧片都有,参与观影的包括在做宣发的导演、演员、受邀嘉宾,还有抽到票的普通电影爱好者。

影院西门处立着电影节的展板,有媒体记者在做采访,演员们虽不至于盛装出席,但也是好好地打扮过,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妆容精致,还有粉丝围在外沿,时不时传来两声惊呼。

而影院东门是素人观众入场的地方,门口排起队,先检票再过安检。周南俞和思莱等到快开场人很少时才过去,压低帽檐站到队尾。思莱一改往日亮眼的风格,跟着周南俞穿起了黑色。此时他的视线被棒球帽遮了大半,再看周南俞的渔夫帽,他觉得有点好笑。

这样是不是更可疑了?

周南俞轻轻揽了一下他的腰,推着他往里走。2号影厅,座位在第九排左侧,大灯已经灭了,他们猫着腰找到座位,影片刚好开始。

第七排正中有人快速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转回头去。是楚笑飞,旁边小一圈的人是北河。他俩被周南俞赶到西门入场,有楚笑飞在不被认出来是不可能的。

思莱突然觉得这样小心翼翼地出来一次,也挺有趣。出门要武装,背离大众目光,天黑了关灯了也不敢去牵男朋友的手。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体验,机会也不多了吧。

影片开始。

98年的秋天在意大利上映的经典电影,意语片名是LaLeggendadelPianistasullOceano,海洋钢琴家的传说,英语版本叫TheLegendof1900,中文译名海上钢琴师。思莱很小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父亲对意大利的气息有着什么样的执念时,他们就一同看过,至今他已不止看过一遍。

那天楚笑飞提到周南俞很喜欢这部电影,思莱没说,他也很喜欢。他们最喜欢的歌一样,喜欢的电影也一样,思莱已经不会惊讶,他从没问过周南俞为什么喜欢威尼斯,不奇怪自己要画Gift的时候为什么想到的是大片的蓝色。

因为就像海,就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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