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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的都是错的——沈明笑(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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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几张稿得画,接下来还有CFDC要准备。对了,我爸的后辈要开画展,我答应去帮忙零零碎碎好多事,明年夏天之前都不会闲着。

最重要的,Canoe,中国和意大利两地我可以一起做。

如果你有需要的资源,找陈简,她会乐意帮你。

知道啦,我会的。

周南俞嗯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筷。他说过不会逼他,还真是点到为止。可他只需要这一点,通向未来的道路在思莱心里顿然清晰起来:

他们想要的人生不应该只有爱情。

一件一件事情去完成,然后继续往前拓展,规划积攒足够的资本把恋人列入自己的生活。

这是未来。

这是分手前不够成熟的他们所没有的。

思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周南俞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没有吃完的菜送进冰箱,整理一圈回来,思莱还坐在那里,凝视着他。与前几晚不断躲闪的视线不同,此时的思莱如释重负,眼中多了很多坚定的东西。

他看起来还有话想说,所以周南俞倒了两杯温水,坐到他对面,洗耳恭听。

思莱动了动唇。他想说谢谢,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他都很感谢他。同样与感谢相伴的一定有抱歉,就算现在可以释怀那时候的分离了,分手是他提的,他有一万句对不起,可是周南俞肯定不爱听。

他还想说你再等等我,我觉得应该不需要很久了,等我真的能完全推翻自己从前的不相信,我就会第一时间冲向你。

他想说的话有好多,但是所有独白到最后一刻都统一变形,变成了三个字,最庸俗,最无趣,但最沉重,最珍贵:

我爱你。

嗯?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涌出这句话的时候思莱甚至出了一手心的汗,手指纠结地搅在一起。一咬牙说出来了会怎么样呢?这即将是他活了二十五年做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周南俞会开心的吧,他真想大声传达给他:

声音卡在第二个音节,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思莱叹了口气,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震个不停的手机。来电显示Lexi,这场面真是似曾相识。思莱瞪了挚友的名字一眼,心说你这次最好还是有重要的事。

他想了想,没挂电话也没接通,转而对周南俞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不用送我,我想自己走一走。

周南俞没执意,好,送你到楼下。

周南俞把他送到了小区侧门,给他讲了讲周围的交通路线。思莱记了个大概,准备哪天闲来无事自己开车过来转转。两条街之外就是商业中心,思莱望着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对周南俞告别。

那我走啦。

嗯,到家跟我说。

好~

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万物生生不息。思莱望着周南俞,他的瞳最黑,心最软,眉眼最英俊。他第一次这么好心情地跟他告别,没有太不舍,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思莱转过身,默念一句我爱你。

一步步走远,再期望未来某天,他能亲口说给他听。

走上主干道,思莱插上耳机线,给Lexi回拨了电话。如果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她一定会很欣慰,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分享自己真的有一点一点被治好的事实。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他的语调里充满了愉悦。

抱歉,我刚刚在周南家里,他约我吃饭你们在哪呢?

电话那头的呼吸很轻,轻到轻而易举就被开进站的公交车给盖过了。世界有多嘈杂,听筒那边的声音就有多单薄。思莱握着手机,步调越来越慢,最终停在车站的公告牌后,整个人在夜风中颤栗了半晌,然后缓缓蹲了下来。

Rose走了。Lexi说。

Shepassedaway.

我们最后一站走到了日本,本来计划下一站就是中国,还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她没能撑住。

她录了很多CD,给我的,给你的,还有给她的朋友们的。葬礼上我会带给大家,如果你能来的话,告诉我。不能来也没关系,给我个地址,我寄给你。

思莱,真的没关系。我不是想要说什么,或者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应该告诉你了,之前她不让我说。

Herewearefinally.

这两年我们环游了世界,很开心,真的,我很感谢你最早支持我们这么做。你不声不响打给我的钱我都记着呢,以后一点点还给你,不许不收。

葬礼之后我就回美国啦,姑妈那边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想去试试。

思莱?你在听吗?

我在听。

思莱从嗓子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他唤了一声Lexi,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能说的他坚强的朋友都已经说完了,而他总是很难开口。

他无法开口再继续他刚才想跟她说的话,说他与他谈论了未来,他还差点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不忍心去想,电话那头她的爱人,已经没有未来了。

第43章大海

思莱后来不记得这天晚上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了。他只知道屏幕上亮起周南俞的信息时,他还坐在那个车站,末班车从他眼前驶离,有人附下身好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愣了愣说不用了谢谢。

这种事情谁能帮谁,他帮不了大海那头失去挚爱的友人,别人也帮不了在这里陷入梦魇的他。他们都只能自己消化,自己站起来。

他最终站了起来。思莱挪动酸软发麻的腿,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家。临近十二点,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的Jerry正在二楼客厅看球赛,看见他十分惊讶,你不在家我也不会把你的房子烧了的,你到底为什么不睡在周先生那里,这么晚了

思莱把房门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十二点不算晚,以前也有很多这样的夜,在Renata,在他家,在威尼斯他们一起走过的大街小巷。Lexi讲起Rose的时候最温柔,思莱说起他的爱情观时最薄情,然后他们相视一笑,一醉方休。

后来思莱真的醉过了,戒酒了。Rose也不在了。

而世界照常运转,太阳终究还会升起。

时间到底是最温柔的,还是最残忍的呢?

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日,立冬已有一周。思莱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白茫茫一片,还以为下雪了,结果不是。巍城的秋冬空气干燥,而且蓝天出现的频率不如春夏,落叶被扫光,光秃秃的枝桠将苍白的天幕分裂开来,到处都是一片萧瑟。

冬天真的很容易让人觉得倦怠。

思莱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线衣,面料厚实宽大,整个人像一只冬眠的熊一样缩回皮椅里。但他没有倦怠,五天前的半夜他突然蹦起来,辗转难眠不如画图,他在一片浑浑噩噩中抓住一点灵感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Jerry和Susanna隔日上午就看到了他完成的设计稿:一条朱红色的长裙,一字领口,双肩垫高,袖口束紧,皱褶成花。裙摆错落五层,犹如一朵倒过来的玫瑰。乍一看很奔放,看久了又觉得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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