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爱情容易让人冲昏头脑,他也不能免俗。
可这就是思莱教会他的:
想要就要去争取,不要一直压抑自己。
不要放弃,不能再错失。
不会再错失。
思莱一边抽泣一边把手抬起来伸给他,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答案。周南俞的犹豫转瞬即逝,牢牢托起他的手,然后把戒指套到他指根。
戒指戴上了他才象征性地问一句:这是你愿意的意思?
思莱眼睛瞪得老大。
废话!我当然愿意!!呜呜呜呜呜呜
周南俞拍了拍他发顶。
好了,别哭了。
事后思莱跟Jerry吹嘘得天花乱坠,倒是隐去了他哭成傻逼的模样。明天要见Catherine,可能还有Moretti父子,思莱缓过劲来以后就不允许自己再显得可怜兮兮。
于是这晚睡前,他还得冰敷眼睛。
求婚求成这样,周南俞是没想到的。当思莱八爪鱼一样缠上来想做点睡前运动的时候,他果断拒绝,因为放任思莱闹腾的话,他们估计能直接看到明早的太阳。
明天你还想不想见人了。
放手,睡觉。
思莱偷袭失败,安静下来,乖乖躺进被子里。
与他之前活过的九千个夜晚不同,思莱能清楚地感觉到手上戴着的东西。越是念念不忘,越是明显,他在黑暗中也不禁抬起手,想继续凝视落在手指上的星星,就算他已经盯着看了一晚上。
察觉到他的动作,周南俞也抬起胳膊,牵过他的手指,拉下来收进被子里。
但是没有松开手。
星星落在掌心,有了归宿。
就算不做/爱,表达爱的方式也有无数种。
思莱大哭一场,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被求婚,而是长久以来,数十年以来,所有压抑在心底的不甘和委屈全都借机释放。
身体流失了水分,但是琥珀被洗得一尘不染。
思莱安安稳稳闭上眼睛。
画家的指尖动了动,在周南俞的手掌上画出简短的情书,当作睡前的晚安。
他写得很慢,一笔一画:
Dear
Zhou
I
Love
You
Always
And
Forever.
清明没有下雨,诗句里的雨纷纷不如说是墓园到访者眼睛里流出的液体。思莱握着两束雏菊,沿着小路往山上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群里,一位年轻姑娘正嚎啕大哭。
人总需要时间来接受离去,思莱接受了父亲的长辞,也还有一张来自Rose的CD没听。
不远处的槐树下,有人身穿一袭纯黑长裙,蕾丝帽纱遮住眼睛,金色长发垂到胸口。思莱有些惊讶,他只是大概形容了这个位置,没想到Catherine真的找到了这里。
也许神通广大的贵族之女找好了翻译和地导,也许她早就打听到她曾经的爱人沉睡在哪里,但这都不重要。结果是她现在在这里,独自一人,手捧白花,同样是雏菊。
思莱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他。
二十多米的距离,隔着二十多年相望。
思莱不可能再流泪,但是这场景让心脏变得软趴趴的。他没能第一时间提起勇气迈开脚步,反而是周南俞先他一步,拉着他走上前去。
他上一次见到她,还是Gavin硬生生把他拉出门的。他带回了父亲的遗作,回家看到周南俞在等他,而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敢抓住,无法像现在这样坦然。
思莱站在女人面前,发觉原来他比穿高跟鞋的她还要高出许多。
也发觉原来好像怎么也不会老去的美人,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Catherine礼貌地朝周南俞微笑,然后转向思莱,轻吐了一声:
Sley.
嗯这是周南,我的fianc.思莱向她介绍,然后反过来,这是Catherine,我妈妈。
说出这个称呼别扭无比,但是思莱还是说出来了。
妈妈这个词,无论在哪种语言里,都是最容易学会的。
也是最容易听懂的。
Catherine莞尔。
这个,是给你的。思莱把一束雏菊递给她,小声道,他跟我求婚时送我的花,我想带一束给Daddy,也带一束给你。
Catherine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接过了花。
谢谢。
然后
在去见你父亲之前,我能单独跟周先生说几句话吗?
思莱顿了顿,望向周南俞。
周南俞点头。
思莱先往父亲的碑前走了,周南俞平静得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