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丙停顿了三秒,突然勾起嘴角来,戏谑地笑了一下。
接着,老丙突然抽出了一只手放在了自己颈侧,猛地一下将指甲抠入了他下颌处的疤痕之中,直到从指缝中缓缓流出了血。
那画面看着都疼,江柯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老丙却将四个指头全然探进了他的脸皮之中,陡一用力,只听见空气中传来撕拉一声那覆在表面的人皮竟然脱落了下来!
那动作太大,粘稠的血混合着胶糊状的东西一下甩在了阮苏他们的脸上。江柯凡差点直接干呕出来,压着恶心感抹了一把脸,结果却蹭得满手都是血。
再一撕扯,整张脸皮就这样掉落了下来。
男人一抬手,将撕下的人皮随手一丢。人皮失去了附着物,瞬间变得软塌干涩。落在地上成了一滩浆糊。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看得在场所有的人都皱紧了眉头。
等用袖口擦干净脸部后,老丙终于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留着一个寸头,长得豹头环眼。高鼻梁下是淡色的薄唇,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恣意的狠劲。
阮苏看了那男人的脸,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古怪他见过这个人。
他就是那晚将他们引去尸坑、又用石头砸伤江柯凡的人。
这时,被他束着的彭鸣简直如雷轰顶般,手心顿时冒了汗。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那样貌和李仁全然不相似,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年龄不相上下,最关键的是,他的双眼是完好的啊!
阮苏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已经彻底搞明白了。长舒一口气后,回答江柯凡说:他是李仁没错,同时,他也是老丙。
彭鸣讶然极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握着刀的男人突然大笑出声,松开手,将彭鸣一下推向了阮苏。
阮苏伸手接过彭鸣,江柯凡立即冲了过来扶住他。这时,男人又开口沉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阮苏看着他的眼睛:从金簪开始。
男人沉默不言。
你故意放出方菲的消息,好吸引我们查到李仁家里去。阮苏进一步分析道,这样你就可以守株待兔,再把我们引到石坑里,一网打尽。
可惜你漏算了小浣,她并不是糖铺的伙计。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我们这一边的人。
看来还是百密一疏。男人苦笑了一下,这世界上永远不存在完美的计划,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你真的是李仁江柯凡睁大了眼睛,颤着手指着药缸,这些人/皮/面/具都是你做的。
那是从一个又一个受害者脸上扒下来的皮,被重新拼凑成了一张又一张诡异又真实的脸,最后被套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有了另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老丙的下颌上才会有一道如此古怪的伤疤。又因为长期和药草打交道,他的手指早已被药水浸泡得发黄肿胀。
而这些,都是假李仁所不具备的。
更直接的证据,就是假李仁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楼藏了个地下室,而老丙却有这药铺里所有的钥匙。
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彭鸣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要更新了,骇然地看向阮苏:所以,之前那个是老丙的脸皮吗?
不一定真是老丙的脸,阮苏只道,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阮苏这么一说,彭鸣立即便明白了。确实如此,一方面,老丙的儿子失踪,儿媳妇又搬了出去,他身边没有人在,是一个人独居;而另一方面,村子目前被午夜妖镜的传说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也没有人会愿意每天来察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于是,就这样,李仁便成功瞒天过海地运用人/皮/面/具伪装成了老丙的身份,以借此对方菲下手!
所以,这就是小浣说看见有人进了方菲的卧房,她管那人叫做李仁真正的含义。阮苏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指的不是我们看见的假李仁而是你。
彭鸣突然一个激灵:如果他是李仁,那我刚才在楼上松开的是
艾爷。
阮苏微眯起眼,接上了他的话。
男人笑了笑,平静地微点了头:正是如此。
褪去了虚伪的皮囊后,他的笑容带着几分狰狞,显得分外的生动。
曾经鄙夷轻视、百般欺辱过李仁的艾爷,最后却变成了李仁,去遭受他经历着的痛苦!这是何等的令人啼笑皆非。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村民们发现不了老丙就算了,为什么也察觉不到李仁的不对?眼前这个男人和假李仁、也就是艾爷长得大相径庭,甚至连身材也要差上一截。这样鱼目混珠的小把戏,很明显就能被拆穿啊!
男人像是看出了彭鸣的心事,他抬起了眸,脸上是看淡悲观的薄凉。
讽刺的是,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样的方法真的可行。那时候我只是想让他也尝一尝我受过的滋味而已。
说这话时,男人垂下眸来,面容带上了几分疲惫。
后来,我想通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认真地看李仁长什么样。他自嘲一般地笑道,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他们透过李仁看见的自己的样子。
更何况,穿着布衣,瞎了眼睛,你会信他是那个威风的艾爷吗?你会认他做艾爷吗?
三个人一时哑然,李仁的话让人无法反驳,现实往往比戏剧要更魔幻。
嘿,那边那个。男人突然开口,手指定在彭鸣的眼前,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抓走了?
彭鸣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男人见他如此反应,笑意更甚,只幽幽道:那你还得感谢我才行。如果我没有把姓艾的给抓走,下一个李仁就是你了。
彭鸣这会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背后发凉,李仁的话让人细思极恐,不知是该愤怒才好还是该庆幸才好。
这时,阮苏打破了缄默,开始逐字分析起来。
村子里那些失踪的人恐怕也都是出自你的手笔。
李仁点了点头:继续。
你精通药草学,通过燃烧大量的药物使得村民纷纷致幻,甚至还在饭菜里给我们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