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还没觉察出味来,半个月就过去了。何栓子赶着牛车来接两个孩子,舅舅们又送了许多的虾干和紫菜,还有一大包自家晒的海盐。
“撕碎了做紫菜鸡蛋汤,或者撒在馄饨里,都好吃。”大舅说。
青川坐在牛车里回头望,金锁表哥那细细高高的身影就定在山坡上,对着他遥遥地招手。他的心里生出了很多细细碎碎的不舍情绪,连一双眉毛都轻轻皱起来,还没有离开,就已经有些想念了。
青川毕竟不是真正的孩子,等回了家,他已经收好所有的情绪,还拿着旧书本交给何栓子。
“爹,给哥哥。遇上集市有人卖旧书,我见价格比哥哥在镇里旧货书店买的便宜,就买了两本,才花了几十文钱。还有这一包藕粉,上一次娘不是说要买藕粉么?我见著有,就买了一些。这些桂花和莲子是店主送的。”
何栓子闻言心一软,“六郎怎么不给自己买点东西?”
“都有呢,不需要买。外祖母给了我一文钱,金锁哥用自己攒的钱给我买了好大一包糖。我还去海边捡了许多漂亮的贝壳,可漂亮了。”
何栓子看不得儿子如此乖巧,他忍不住摸摸小儿子的头,那头细碎的小黄毛如今也变得日渐的黑亮起来,“等明年,爹也送你上学。”
到了晚间,启明收到旧课本,果然很开心,还特意的跑过来道谢。
何栓子夫妇怕大儿子养成大房何海生那样目下无尘的性子,所以时常的教育他,告诉他作为家中长子的责任,还有底下弟弟妹妹为他读书做的努力,他要记得恩情,不能因为是弟弟妹妹就理所当然的要求他们付出。
因此,启明若是得了空闲,一边嘴里在背书,一边手里也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更没有何海生那种彷佛高人一等的清高。
在家里,何启明也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弟弟妹妹。他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回家后就一字一字的教给弟弟妹妹。因为有这样一份责任,他在课堂上就更用心了,生怕漏了一点把错误的知识返还给弟弟妹妹。
十五岁的少年郎,按理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但何启明硬生生克制住了少年爱玩的天性,他学得很用心,很认真。
天道酬勤,之后的好几次,课堂小考他都名列前茅,先生毫不掩饰对刻苦学习的何启明的喜爱,甚至送了他一本自己用过的字帖和一支狼毫笔。
姜贝妮高兴得每天炒鸡蛋犒劳辛苦学习的三郎,青川和小蝶也因此尝了点蛋味。以前家里的鸡蛋都要攒着换钱,买灯油和针线的。
三郎在屋里读书练字的时候,青川藉口给他送热水偷偷瞧了几眼,启明努力是努力,就是这字实在不好看,夫子送来的姿态字帖也很一般。
这可怎么办,正是习字的关键期。文人将字看作自己的第二张脸,字好看,平白就能多两分优势。然而真正好的字帖都在城里镇里,乡下孩子哪有那样的门路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