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栓子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明白,就是……唉。”
“什么?什么血脉亲人?”姜贝妮的声音一下高起来,“他爹,你们说什么呢?什么血脉亲人?我们家六郎要走了?刚刚那是什么人?我不许!我家六郎哪儿都不去。”
何老汉刚刚还是唯唯诺诺的,现在却挺直身板,“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那是京城里头宫里来的公公,咱们得罪得起吗?甭说这还是好事儿,就是他要咱们的命,咱们还能怎么样?栓子,你和你媳妇好好说说。”
“宫里头……”姜贝妮一下愣住了,她呆呆的看了青川一眼。
就算是她,也清楚这三个字的含义,别看太监是缺了东西的男人,伺候人的,但是他们最亲近皇家,一句话就能让人灭门,他们家这样的庄户人家,和这样的人作对,那是螳臂当车,必死无疑啊。
“可不是呢?说咱们六郎是宫里头娘娘的弟弟,如今来接孩子去享福的,他们那等人物,那还不是随随便便天天吃白米饭吃肉?弟妹,人家虽然要一纸买断了恩情,可你们才养了五六年,就能得这么多银子,哪儿能找这样的好事?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何老大忍不住说。
何老四也露出羡慕表情来,“你两别傻站着了,给孩子收拾收拾东西。虽然不是亲生的,你们到底养了那么多年,以后发达了还不想着你们?”
姜贝妮的眼泪一下掉下来,她紧紧抓着青川的手,抓得他都觉得疼。
说到这个地步,这件事就是定局了。
青川也是这么想的。
事情已成定局,与其坐那发呆,不如好好琢磨琢磨。
胳膊拧不过大腿,走是肯定要走的。与其伤心,不如用剩下的时间给何家人准备准备。青川首先拿出他从海边捡来的龙涎香,这么大一块的龙涎香,不知道能换多少钱。
若是直接留下,不说能不能卖给识货的,就算能,人家也未必照着市价给。不如给了这宫里来的人,他们懂龙涎香的好处,一部分换成钱给何家,另一部分换成人情,多少庇护一下这个乡下人家。
青川便找了何栓子,把东西交给他。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不相信,没想到青川一说他们就相信了,还不肯留下这龙涎香,非要他带到京城里去。
“乡下有吃有喝,怕什么?你一个人去了那里,总得有点钱傍身,我们没本事,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哪里还能拿这个?”死活不肯要。
青川这个人吧,吃软不吃硬,何家人越好,他就越想留下什么。何家人不肯受这个,回头他自己给那个公公。那个文人瞧着是本地的,不知道什么来头,或许可以托他照顾一二?
除了这个,青川还做了一件事。他家的厨房藏着一坛黄酒,放了三年多没有开封,青川偷偷给换了,换成自己酿制的黄酒,有养身祛病的效果,但吃起来也就是比普通黄酒好喝一点。
他还趁著有时间,在房子里设了祈福祈平安的阵。
小妹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来找他玩。三郎神情复杂,虽然知道弟弟不是亲生的,但这么多年,和亲生的是一样的,没想到现在就得离开了。
姜贝妮一边哭一边给他收拾东西,衣服被缛零零散散的也有一箱子。她还在青川的衣服里缝了几个碎银子和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