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想要冲汪书瑶喊一声,但最终话没喊出来,不想打扰了这一对神色忧伤的母女,他只是抬起手挥了挥。
快到出站口的时候,汪书瑶抬起头看到了林飞,她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她本来对林飞存在误解,认为哥的死亡与林飞脱不开干系,可随着最终的真相浮现,她对林飞的恨变成了愧疚,之后林飞又不计前嫌为她的母亲找来了燕京皇城里最著名的外科医生沈教授主刀,全程高昂的手术费用一分也不用她们家负担,当她每次在电话里提及,想要表达感激之情的时候,林飞总是笑着说:“不用谢我,我是念在你哥的孝心上帮忙的。”
话虽然如此说,可这股子浓烈的感激,让汪书瑶难以言表。
“伯母,你感觉好些了么?”林飞先是小声的向汪母打招呼。
汪母这时目光呆滞的抬起头,一看到眼前的林飞,那干涸红肿的眼眶里瞬间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她的声音哽咽,带着一个母亲失去儿子的剧痛,“强,强子死了……”
林飞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先想好的安慰的话,这一瞬间面对苍老悲伤的老人,竟一句也说不出了。
“小林啊,带我去看看强子吧。”汪母语气虚弱地说。
“嗯。”
林飞接过了汪母抱着的行李包,钟世龙接替了汪书瑶推着轮椅,一行人出了火车站来到了停车场,林飞扶着汪母坐进了车里,然后发动了车子向长青公墓驶去。
一路上,车里的氛围很沉闷,钟世龙坐在副驾座上,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沉闷的氛围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头顶,他几次透过车里的后视镜看坐在后座上的汪书瑶和汪母,母女俩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铅云般的悲伤。
天色已经暗淡,远处的一抹黄昏随时消散,汪强的坟前,年过半百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的老母亲坐在墓碑前,她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黑白相片上的汪强笑得很灿烂,汪母的手每抚摸一下,她眼角的泪水便会汩汩往下流,口中呢喃而又哀伤地念叨着:“强子,我的儿啊,你怎么舍得丢下妈啊……”
林飞将事先准备好的熟食和水果摆在了坟前,然后又取出了一沓烧纸放在火盆里点着,拿出三炷香递给了汪书瑶,汪书瑶满脸泪光的将香点着插在了坟前,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母亲,可越是安慰母女俩哭得越凶,最终当夜幕笼罩,天边的黄昏彻底散尽,半山腰的坟前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汪母哭晕了过去。
送汪母和汪书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街灯亮起了一片,高耸明亮的路灯下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有的在打牌,有的在喝酒,还有的在抱着吉他唱歌。
林飞将汪母背上了楼,汪书瑶低着头跟在后面,她一言不发,但很容易便能捕捉到她内心的悲伤与恐惧,她不时地抬起头向母亲看,生怕这唯一的亲人再有什么意外。
将汪母放在了床上,林飞替她把了一下脉,脉象虚弱紊乱,这是因为悲伤过度所致,其他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林飞宽慰了汪书瑶几句,转身下楼去饭店里买了些吃的回来,考虑到汪母的身体需要,需要吃一些相对清淡的东西,他向饭店的老板提出要求,饭店的老板兼职着大厨,听了林飞提出的要求后直皱眉,“兄弟,这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么?你不是故意来砸我招牌的吧。”
离开汪书瑶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钟世龙坐在车里睡着了,旺财也蜷缩在后座上睡着了,林飞打开车门,钟世龙和旺财同时睁开了眼睛,钟世龙搓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去酒吧街的路上,林飞点了一根烟,也塞给了钟世龙一根,钟世龙不会抽烟,刚抽了两口就被呛得咳嗽,林飞把汪强的事大致和他说了,他听了之后疑惑地看着林飞,“林哥,这个汪大哥到底算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林飞笑着说:“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