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玫没办法:松溪,你说他一句。
裴松溪被点到名,缓缓开口:裴之远,你是大孩子了。不许闹。
裴之远委屈兮兮的拖长声音:姑姑好吧。我听姑姑的。
丁玫哭笑不得:我看你以后给你姑姑做儿子算了。这么听你姑姑的话!
裴松溪没接话,看见郁绵来了,倒了杯牛奶,放在边上。
她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不爱说话,也不看人。裴之远想跟姑姑撒娇,可对她是敬多过于爱,看她神色冷淡也不敢闹,没吃多少就缠着丁玫出去了。
郁绵才走到桌边坐下。
张阿姨看她有点怕裴之远的样子,在心底哎了一声,将她抱上椅子:你在这里吃,阿姨去忙了啊。别闹,要乖,知道吗?
郁绵点点头:当然啦。
她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牛奶,小声问裴松溪:裴姨,我可以喝吗?
裴松溪淡淡嗯了一声,手上剥鸡蛋的动作没停,动作慢条斯理,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可是下一秒,白白嫩嫩的鸡蛋从美好的画中跳到了她碗里。
郁绵抬起头,声音有点软糯,眼睛里是惊喜的笑:给我的吗?
嗯。
哇吼!
昨天的秘密是小龙虾味的,今天的秘密是鸡蛋味的!
早餐,她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个水煮蛋,小肚子都吃的圆鼓鼓的,她忍不住揉了揉。
一抬眼,裴松溪已经走了。
她就从桌上跳下来,匆匆忙忙去追她。
刚跑一下,右脚被凳子绊了,她往前摔了一跤,好像还磕了下牙。
裴松溪无奈,又折回了几步,递了根手指给她:走吧。
郁绵还是只敢握她一点点指尖,从地上爬起来,懵懂又怔怔的牵着她手指,却又全心全意的信赖着她。
像是一种奇怪的本能。
裴松溪到阳台上晒太阳,给花花草草浇水。
郁绵大着胆子跟她说话:这是什么花呀?
栀子。
那这个呢?
红掌。
她的声音真好听。
她喜欢跟她说话。
裴姨?
嗯?
郁绵又叫了一声:裴姨?
裴松溪将水壶放下,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冷清的神情有些缓和:想下去了吗?
不想下去呀。
小孩子的世界对大人来说是个秘密花园,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经常有了前一句,就没了后一句。
裴松溪没再问,给花浇完水,才说:你回房间吧。
郁绵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没有动。
裴松溪没再管她,径自往下走,到了三楼,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外才停下:不许进来。
郁绵点点头。
她反手将门带上。
小孩子好奇心重,贪玩,坐不住,她在外面等不住了,自己就会走。
裴松溪进了小佛堂。
一尊镀金佛像,一盏香炉,小蒲团有些破旧发黄。青灰色帘布十分厚实,哪怕是正午时分的阳光,也无法穿透。这里总是幽深静寂的。
母亲信佛,这佛堂也是她留下来的,手上的紫檀木佛珠也是她留下的。
裴松溪原先不信佛,可是母亲去世,她长大以后,也时常会过来,站上一会,有时是十几分钟,有时是几个小时。
今天,她在里面待了很久。
等她推开门出来,果然没看见那个小孩了。如她所想。
裴松溪淡淡一垂眸,刚往前迈了一步,脚就被人抱住。
小姑娘坐在地上,睡眼朦胧,抱住她的裤脚不放:裴姨
裴松溪一怔:你怎么还在这?
她声音低的像自言自语。郁绵没听清楚,小孩子睡意上头了,在哪里都能睡着。
她还抱着她裤脚,又要往地上倒,裴松溪赶紧扶住她的小肩膀。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来。
这么小小的一团。
她把她抱回房间,跟昨晚夜深后抱她回去一样,将被子掀开,给她盖好。
郁绵大概是有点热,在睡梦中踢了几脚被子,被裴松溪按住了:不许动。盖好你的小被子。
小孩乖巧的没再动,安静下来,甜甜的睡着了。
裴松溪走出去,关门时回过头看她一眼,轻轻将门带上了。
第6章06
夏天的尾巴一闪而过。
裴之远在家里唉声叹气:我不想去上学。
他读的私立学校,近乎贵族学校,提前半个多月开学,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简直是折磨。
丁玫耐心哄着他:小远上学期在幼儿园还拿了奖状回来,当时不是很高兴吗?再说啦,上学还可以跟同学一起玩,多开心啊!
裴之远想了想:也是哦,不过
他指了指桌对面的小女孩:为什么郁绵不用去上学?
丁玫愣了愣,这个小姑娘可不归她管。
裴天成在看财经杂志,裴之远跑过去闹他:爷爷爷爷,这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要上学,她就不用?
这个问题啊,爷爷想一下,好不好?
裴天成将报纸放下,把孙子抱到膝盖上,眼神却有点飘忽虽说这个孩子啊,只是他为了确保合作生效才带回来的,可保不管那天会出变故呢。既然把她带回来了,就让她去上学,也不过是花几个钱的事情。
爷爷,您想好了吗?
想好啦。小远上一年级。绵绵虽然小一岁,也跟着小远一起去学校吧,知道吗?
郁绵看着他,没说话,一副有点天然呆的样子。
裴之远嘲笑她,跑过去扯了扯她的辫子:绵咩咩,你这个大傻瓜!以后要跟我一起早起了!
郁绵被他扯的头一歪,咬住嘴唇,等他一松手,立刻站起来,想上楼去。
裴松溪正好从楼上下来。
郁绵走到她面前,仰起头,扯了扯她的衣袖:裴姨。
哈哈哈哈哈妈妈你听到没有,她叫姑姑裴西。
郁绵有个不大不小的烦恼,那就是有天醒来掉了颗牙齿,说话有些漏风。
裴之远总逮住机会就取笑她还是在裴姨面前,她脸一红,懊恼极了。
裴松溪淡淡说了句:没事。
裴之远是个话葫芦:姑姑你不知道,她也要跟我一起上学了。有人跟我一起惨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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