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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童话(GL)——孤海寸光(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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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林默被她严肃的语气吓到了,他一惊,站了起来:不不不,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应该是太累了。回去睡会吧。

裴松溪低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她推开门,没开灯,房间里冷清干净。

她在床边坐下来,褪黑素吃了一半,最近没什么用处了,她照旧失眠,有很久没吃了。

她轻轻拉了拉床边的抽屉,小银锁轻轻晃了晃,在黑暗中有亮光一闪而过。

裴松溪轻轻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宇,给周清圆打电话:清圆,你有空吗,我现在过来。

周清圆说她在诊所,等她过去。

周清圆正踩着凳子,在擦书架上的灰,门吱呀一声开了,差点把她吓到。

她跳下来,拉开椅子坐下,看见裴松溪的时候愣了一下:松溪?你这是有几天没睡觉了?

裴松溪声音清清淡淡,还是如常冷静模样,在她对面坐着:不记得了,有几天了,失眠的厉害。

周清圆蹙了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裴松溪抿了下唇:我我不知道。

周清圆站起来,把门反锁上了,调整语气跟她聊天:最近是有什么让你烦恼的事情吗?

裴松溪摇摇头:没有,谈不上烦恼。我只是只是感觉自己现在情绪很不对。

嗯说说看。

周清圆给她倒了杯清茶,递过去:慢慢说,时间还早。

她接过来喝了,声音清冷,语调平稳:今年过年,绵绵没有回来。家里我奶奶去年秋天去世,家里忽然变冷清了很多。我我好像有点不太适应。

周清圆知道她跟周如云感情深,骤然间失去亲人,心情肯定很差,但她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叫郁绵回家呢?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会很好多。

她放假之前打电话给我,说要回清宁。

你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

不,裴松溪果断的拒绝了,我不能。

周清圆似乎隐约触碰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松溪?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谁都有情绪脆弱的时候,我知道你在跟你家的小姑娘调整相处模式,可是这种时候,你或许可以软弱一下的。

裴松溪淡淡笑了下:不。不可以。

周清圆凝视着她,缓缓说出结论:你的理智告诉你不能,但是事实上,你很想她。

裴松溪的笑意僵了一瞬,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如鸦羽轻垂:我我是想她。

她渐渐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从去年在欧洲开始,那个夏天,她看着花圃里的玫瑰花,忽然就感受到心底那种不同寻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甚至可能比那更早,早在她看到年轻画室老师的时候,种子似乎就已经埋下了。

她明明是想把她推远,可是一想到自己种下的玫瑰,如今成了别人眼眸里的热烈璀璨,她就感觉情绪在喧嚣。

当她看到火车上她和朋友的照片,当她听到她和同伴说话,当她看见看见那个男孩子目光永远都看着她的时候,种子开始疯长,长出密集的藤蔓,将她的心侵占。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很快就要两年了。在绵绵看起来似乎已经逐渐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又会这么疯狂的想她,想念她。

可是

可是。

她是她跟这人世间唯一的羁绊了。

周清圆轻声叫她的名字:松溪,松溪,你还好吗?

裴松溪抬起头:我还好。

周清圆注视着她的目光隐隐有担忧:我开始担心你了。

裴松溪勉强挤出一点笑意:你给我开点药吧。

周清圆彻底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开药。

你很久没吃药了。这都多少年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你情绪一直很稳定,怎么突然又要开药?不行,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已经很久了,光靠褪黑素和安眠药,我已经没办法睡着。

周清圆的眉心渐渐蹙紧了,她偏过头,深呼吸几次,才把出于朋友的关心和震惊压下去,换上跟患者聊天时的平和语气:那我们聊聊好吗,你是不是还觉得,你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什么?

裴松溪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以前那些,我跟你说过是我没处理好跟绵绵的相处模式,才带来如今的困扰。

那此刻呢,你更关心的不是这个,是因为你很想她,你觉得这是错的,对吗?

裴松溪缓缓点头:是。

这么多年了,她私下为郁绵寻找家人的时候就想过要送她走,也想过找不到她的家人,也可以看着她与心爱的人组建新的家庭。

可现在呢现在仅仅是因为她的私心。因为她想她,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因为她一看到那个男孩就变坏的心情她甚至想把她夺回来,想让她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幸好理智尚存。

她错了,不该这样的。

周清圆因为她的回答愣住了,心里有隐隐约约的猜测成型她似乎触碰到了某些不可触碰的感情,为之痛苦自责。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理智就能控制的呢?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松溪,你现在在死胡同里。有的事情我不能评价。但我能说的是,你不能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因到自己身上了,你知道吗,就就跟当年一样,你对自己宽容一点,好吗?

周清圆的岁数比裴松溪还小几岁。

裴松溪第一次来心理咨询诊所时还很小,才十几岁,跟她聊天的还是周清圆的叔叔,那时她们就认识了。后来周清圆上大学,也学的心理学专业,跟裴松溪聊天的人就变成了她。

裴家的事情,她听叔叔说过。

当时裴松溪母亲抑郁,被她父亲关在家里,关了太久太久,骗了她带她出去。可是一出去,她母亲就找到机会买了安眠药,又买了一把刀据说死的时候是在下雨天,现场很惨烈,而她原本想办法支开的女儿,却不知为什么跑回来,正好看见了她死的那一幕。

周清圆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还记得刚认识裴松溪的样子,她看起来只比她大那么一点点,可是眼神冷淡防备。

她知道她因为过于自责,有两年的时间从不开口说话。

不过,裴松溪似乎吃药吃的不多,非常克制,没有很强的依赖性。

尤其在她成年以后,她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一般半年到一年才来诊所一次,吃药的量也是严格算计好的,看起来像是快要好了。

可是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聊天的时候,周清圆发现她还是在怪自己。

她的心还活在十几岁的雨夜,从没走出来。

后来,她的药量减少下去,她来诊所的次数也减少,再之后她就不再来了,偶尔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打电话过来,聊一会似乎就好了。

为此,周清圆还疑惑过很久,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走了出来。

周清圆知道她家里多了个小孩,已经在几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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