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打断我,叫着我的名字,不复往日的亲和,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警告。
我只是短暂停顿,却没有停下。
我喜欢的人,比我年长九岁,开着一家书店,有个可爱的小女儿,一直是个异性恋。我抬头看向他,我喜欢你,雁空山。
雁空山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丝悬在头顶的铡刀终还是落下的无奈与惆怅。同时间接应征了我的猜测他果然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了。
余棉,你太年轻了。
他兴许是又想说我小,临到头想起我不爱听这个词,给改了。
但改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再再一次听到他这套论调,比起不服愤懑,更多的还是沮丧失落。
这比说我幼稚还让人绝望,毕竟幼稚我还可以试着成熟起来,但年轻我没有办法平白无故增长年龄,一年内长得和他一样年纪啊。
你还分辨不出,哪些是你真正该喜欢的,哪些是你人生的过客。雁空山道,我和你说过的,我不相信爱情,我也不需要爱情。我不值得你喜欢。
我有点伤心,并不是伤心他的拒绝,而是他话里的意思,像是连喜欢都不让我喜欢了。
你可以不喜欢我的,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让你一定要接受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关系的,你不喜欢我,我一直知道的。但喜欢这种事,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你的。我想了想,定下了一个可笑的期限,喜欢到,不喜欢你的那天为止。
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雁空山道。
这是一次说了就注定会失败的告白。
变黄变粉,心里怎么想的,在爱情方面似乎并没有定数。
相比被他拒绝过的那些人,他对我已经很温柔了,而且也没有让我离他远点,我没什么遗憾了。
我让开一些,为他开了门。外面的光透进来,雁空山头顶心情值有些低,我的告白似乎让他很忧愁。
他往外面走去,即将跨出大门时,我想到一件事,又叫住了他。
那个如果你哪天重新挂上风铃,我可以来取吗?
我就想,他既然不喜欢我,又是正常男人,那总不可能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一辈子不和人上床,那只玻璃风铃被重新挂上屋檐是迟早的事。
既然是迟早的事,我就要早做打算,问问清楚,看自己能不能参与一下。
雁空山浑身僵硬片刻,皱着眉回头看向我,露出了和付惟一样的表情。一种,好像从来没认清过我的表情。
你再说一遍?
他的表情是真的迷惑,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刚刚可能听错了。
第30章交一下其他朋友
孙蕊约我去南普街上吃冷饮,说是新开了一家店,她也没去过,要带我尝尝鲜。
小店整体装修成粉色,有一整面对着街的落地玻璃,阳光照进店里,显得室内光线很足。
孙蕊点了一杯草莓芭菲,我翻了遍菜单,最终点了杯相对没那么甜腻的葡萄乌龙。
所以你现在是出局了吗?点单的小哥走了,孙蕊手肘支在桌子上,两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道,看那天他那么紧张你,小秋秋落水都没怪你,我都以为你要比我先搞定的。
我视线盯着桌面,唇边泛起苦笑:他对我只有对邻家弟弟的喜欢吧。
记忆回到昨天晚上。
你再说一遍?
雁空山本只是回了个头,说完这句话后,身体彻底转了过来。
我看他反应这么大,心里也有点忐忑,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他再反问就有点不敢说话。
为什么不说了?他脸上彻底没了笑意,话语也失了温度,头顶数值一点点变成红色。
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不行吗?我紧紧抓住大门一侧,预备他冲过来打我就立刻关门。
雁空山笑了,气笑的那种。
你可以试试看。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继续说,但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在我心里也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了。你明白吗,余棉?
我浑身一震,将大门抓得更紧。
我明白的,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就会变成他另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他不会有事没事就容许我往他家跑,也不会在漆黑的夜里替我照亮前方的路,更不会温柔又宠溺地揉我的脑袋。
我垂下眼,说不清楚哪一种状况更糟糕。是现在这样对他爱而不得,还是得到他的身体但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里呢?
耳边传来雁空山今晚不知第几声叹息。
这样吧,你先不要到店里来了。找孙蕊多出去玩玩,交一下其他朋友,不要再去想那些荒谬的念头。
几分钟前我还在庆幸他好歹没让我远离他,现在就遭了报应,果然人都不能高兴太早的。
明明他都对我黄过好几次了,睡一下怎么了吗?
那晚上,还能去你家吗?
他静了静,隔了许久才回答:不要来了。
话落,脚步声响起,他走了。
我在原地呆立片刻,关上了院门,随后抵着门缓缓坐下,抱住两腿,将脸埋进膝盖里。
再也不想谈恋爱了。我满是凄楚地想着。恋爱不适合我。
知了不知疲倦地嘶鸣着,充满令人叹服的生命力。之前我觉得它们唱歌很有意思,现在却觉得有些吵,吵得人头都涨了。
雄蝉震动腹部的鼓状膜,以此发出高频率的声音吸引雌蝉。这叫声是雄蝉的情歌,也是它给即将来赴约的雌蝉开的定位。
实在太讨厌了!
别唱了,难听死了!我烦躁地呵斥着不知名的演奏者。
对方似乎是短暂地停了下来,然后唱得更大声了。
我气得要死,冲回家关上窗子,趴席子上用枕头捂住头,以阻绝那些仿佛无处不在的蝉鸣。
算了,别再想雁空山了。孙蕊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知道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开始另一段新恋情啊!孙蕊一拍桌子。
我吓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迟钝地啊了声。
啊什么啊。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个年纪这个条件,难道还怕找不到第二个雁空山吗?孙蕊说着说着自己都来气,假惺惺的,竟然还嫌你小,我第一次听到竟然有嫌十八岁小奶狗小的?他是不是男人啊!
作为好兄弟,孙蕊也是很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的了,但有一说一,性取向和性癖这种东西,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好了,别说我的事了。你拿下文应了吗?我问。
孙蕊表情一变,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嘚瑟,扭着身体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女追男我从来没有输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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