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么了?他执起我的手,看着手背上的水泡,微微蹙起了眉。
我想抽回手,可他不让。
不小心烫到的我小声道。
好不容易做一次饭,还烫到手,感觉好没用哦。
这是不是也是扣分项啊?我不无担忧地想。
我认识你不算久,却总见你受伤。他摩挲我的手指,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总是受伤?
我一时语塞。这要我怎么说?
因为我比较倒霉吗?
你再这样,我要把你的防护等级提升到和秋秋一样了。他垂首轻轻将唇贴上我的手背,没有碰触到水泡,而是吻在了边上。
触感分明是柔软的,烫人的,我却觉得那更像是一枚羽毛的搔弄,带着钻心的痒。
和秋秋一样是怎么样的?
他抬眼看过来,说话间,湿热的吐息伴随舌尖若有似无的碰触,让我既想抽回手,又舍不得抽回手。
所有危险的、锋锐的物品,你都不能单独使用。做任何事,都要经过我的允许,得到我的同意。
我:
怎么办?我竟然有点心动,觉得他的提议好有吸引力。
他看我不答,可能误会我被吓到了,直起身,将手里的烟按灭,笑着道:开玩笑的。进去吧,我给你找找看有没有烫伤膏。
开玩笑的呀
我被他牵着往屋里走,心里先是闪过一丝淡淡遗憾,接着又被自己给无语到了。
余棉,你克制一点,不要这么恋爱脑!你脑子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不是更不行了吗?
第42章天生的可爱
与丁白舟的会面定在南普街上一家饮品店内。许姨单独带着雁晚秋去见丁白舟,我和雁空山则在远处另一桌上远远看着。
饮品店内生意还不错,多是女生或者情侣,我们靠窗坐着,各自点一杯饮料。要不是雁空山一直关注着雁晚秋那桌的动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倒很像是我们在约会。
室外三十多度的气温,店里冷气吹着,喝一口冰冰凉的咸宁乐,生津止渴,舒爽到心里。
听说我们学校军训很苦,你们那时候是怎么样的?我看雁空山这样紧张,便有心缓解气氛。
然而雁空山好像并没有听到我说话,仍是目光沉沉注视着不远处的丁白舟他们,眼都不眨一下。
我有点怕他突然冲过去暴打丁白舟,虽然看不到他头顶心情值,但我敢打包票他现在头顶一定是红色,特别特别红。
他与丁白舟的仇怨永远不可能化解,雁新雨活着不可能,死了,更不可能了。
阿山?
抱歉。雁空山反应过来,收回视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你哪里是没有听清,你根本没在听嘛。
我心里暗叹口气,又问了一遍:听说我们学校的军训很辛苦,真的吗?
军训?雁空山想了想,用一种掂量的眼神看着我道,因人而异,你的话,大概会被扒掉一层皮吧。
雁空山不是说大话的人,他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地狱级的严酷了。
我倒抽一口气,有些恐惧地嘶了声,为即将到来的军训生涯胆战心惊。
雁空山继续道:南校区附近有家川菜馆,我毕业这些年不知道还有没有开着,不过我入学前它就已经开了许多年了,是家老店。你要是吃不惯食堂的饭,可以叫他家的外卖,味道很好,价格也便宜。
我点点头,将他的话一一记下。
你们现在寝室应该都装上空调了。说着话,他又去看雁晚秋他们,我们那时候还没有,特别热
我不由自主也看过去一眼。三个人数值都挺高的,看起来心情不错,丁白舟给雁晚秋买了好多玩具和衣服,正在拿出来一一展示。
我收回视线,再看雁空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养了五年的孩子和仇人这样亲近,任何人都会在意难受吧。
这样一想,之前我在医院的提议特别理想主义,看似为他着想,为雁晚秋着想,其实根本没有将两人的心情考虑进去。
秋秋的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雁空山一怔,回过头:为什么突然提她?
吸一口身前的饮料,我如实道:因为想更了解你。
雁新雨是雁家这对舅甥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很好奇是怎样的女性养大了雁空山,又生下了雁晚秋。
我姐他略作思考,给了一个颇为微妙的评价,很要强。这是别人对她的评价。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褒义词,他听起来有点无奈,有点冷漠。
要强不好吗?
当今社会,这个词代表着刺头、倔强、处处要比男人强。她不允许任何人看低她,更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附男人而活。雁空山哂笑道,一开始丁白舟追求她,说她独立自主,很有主见,正是自己寻觅的另一半。我姐信了。结果到分手时,丁白舟又说她太强势太有主见,让他当男人当得很憋屈。
所以他为了展现自己的男子气,就去依附别的女人吃软饭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渣,丁白舟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直到丁白舟去了国外,我才知道他们分手了,而那时候我姐已经怀了秋秋。
雁空山点的是一杯薄荷气泡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玻璃外壁凝出了一颗颗饱满的水珠,他食指轻轻一点,水珠便纷纷滑落,沾湿了他的手指。
我不建议她生下孩子,综合来说,那样太累太辛苦,我不想让她牺牲自己去成就另一个生命。可她说她想生,只是她想生,无关丁白舟,也无关我。说到这里,雁空山又笑了,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笑,你看,她是不是很要强。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女孩子看到我和雁空山坐一桌都要愣一下多看两眼,可能也很奇怪为什么两个男人会一起喝饮料。
人们对性别天然便有一种刻板印象,觉得男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女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我很少听到有人说男人要强。我说,好像男人天生就该强壮,女人天生就该柔弱。可不是这样,我就不强壮,孙蕊也不柔弱。
柔弱不应该是女性的主要特质,不该是她们的标签,强壮也不该是男人的。
因为这样评价她的人,都想要她柔弱。雁空山自嘲道,连我有时候都不能免俗,希望她能多依靠我一些,多信任我一点。
姐姐那么辛苦,当弟弟的要是毫无感觉,那也太糟糕了。
我倒不觉得雁空山是落俗,他只是个心疼姐姐的正常弟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生活方式,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我斟酌着话语,认真道,我想,姐姐不是处处都要比男人强,而是她本来就很强。她是个天生的强者。
雁空山闻言眉梢微挑,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哪句话触动了他,但他看起来心情的确有所改善。这很好。
那你呢?
什么?我有些疑惑。
你天生就这么可爱吗?
刚刚话题还那样严肃,他突然来这么一下让我毫无防备,既震撼又茫然,还有点害羞。
我低下头咬住吸管,嘴里含糊道:应该是吧。
心里的小麻雀被夸得飘飘然,走路都打飘。
我其实不觉得自己可爱,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