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冰酝静静听着:那你原谅燕姨吗?
都过去了,好歹姐妹一场,我不想再追究。我也是看着青酩长大的,他和你那么要好。鹿夫人将发丝拨到耳后,当然,想要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了。
鹿冰酝不语。
他母亲是个很温柔大度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可那是她不知道真相之前。
相比他那个远在边疆,几年都没回来一次的兄长,鹿夫人明显更疼他多一点。
然而都是血亲骨肉,她谁都疼爱。
距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鹿冰酝的睡眠反而越来越香。毕竟有了经验,药材也早早准备齐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楼星环时常来顺宁侯府,落在不同的人眼里,意味各不相同。
这一天,他过来时,鹿冰酝正在院子里看花。
云哥。楼星环喊道。
鹿冰酝头也不抬:你好闲啊。
楼星环面不改色:是有点。
鹿冰酝用小铁铲子松完土,交给下人。
止善端着洗手盆:少爷。
鹿冰酝撩了撩水,洗干净手,正想拿起手帕,手帕却被楼星环率先拿了过去。
楼星环一言不发,轻轻握着鹿冰酝的手腕,一点一点为他擦干水珠。
自觉到令人害怕。
止善看着这一幕,莫名一抖。
最令人害怕的,还是他家小少爷的态度。
鹿冰酝并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以往,楼星环还小的时候,他还当他是个小孩子,偶尔摸摸头鼓励一下。自从楼星环长大,鹿冰酝就很少和他有接触,至少止善就没怎么看过他对楼星环和颜悦色的样子,有时还是耍性子抓弄凉王殿下给他洗脚跑腿什么的,才肯多给点笑脸。
总之不怎么上心。
然而现在,鹿冰酝就这么伸着手,极其习惯了似的,任由楼星环动作。
他还弯着唇,说:可以了。
嗯。楼星环松开他的手,看上去颇为恋恋不舍流连忘返。
止善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安静的氛围被人打破,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二少爷!不好了,二少爷!
慢一点。鹿冰酝慢悠悠道,说吧。
下人一边喘气一边道:大少爷那边的人来信说他染上鼠疫了!老爷夫人让奴才来禀告您,去厅堂一趟。
军营里鱼龙混杂,稍不注意就会引来肮脏的东西。鼠疫,向来令人闻之变色,发病剧烈,死亡快速,至今都没有有效的药物能完全治疗。
止善一惊,连忙看向鹿冰酝。
鹿冰酝点头:知道了。
等仆人都退下,他转过头,问楼星环:那东西都送去了吗?
嗯,今天应该就到了。楼星环道,说完,他往前一步,握住鹿冰酝的手,不会有事的。
鹿冰酝睨他一眼: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担心的样子吗?
楼星环顿了顿。
确实不像。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再靠近一点的心。
他说:云哥,别太操劳。
鹿夫人说鹿冰酝这个月都没怎么空闲,想来是在为这件事而操劳。
鹿冰酝:快了。
楼星环:我陪你去厅堂吧。
鹿冰酝点头。
走廊里,楼星环忽然问他:云哥,你为什么会知道鹿将军会染上瘟疫?
之前,鹿冰酝让他给军营送东西过去,里面就有一张药方和一包药材,那药材都是同一种东西,为燕国独有,长在极寒之地。
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楼星环补充道,我是怕待会儿侯爷问起,我们口径不一样。
鹿冰酝看了他一眼:你习医还是我习医,你还怕我回答不了?
楼星环被骂,还挺开心,笑道:是我多虑。
厅堂。
鹿夫人脸色微白,靠在椅子上,燕媛握着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她。见到他们来了,抬头看了一下便移开了目光。
顺宁侯爷急得来回走动:你来了!快,阿云,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治疗鼠疫的法子?
鹿冰酝还没说话,他就否认了:不会的,你祖父就说他没有,你自然也不会有那如何是好?
侯爷,楼星环沉声道,云哥已经研制出方子了。
顺宁侯爷惊喜道:真的?
燕媛扶着鹿夫人过来,鹿母抓着鹿冰酝的手:那、那我赶紧叫人送过去
别急。鹿冰酝说,已经送到了,想来不久兄长就能痊愈。
太好了!
顺宁侯爷松了一口气,然后想到军中还有其他士兵,道:那、我去禀告皇上,将需要的药材都运过去。
鼠疫毕竟传染性极其强,一旦有一人染上,周围的人也都在危险之中。况且,以军营那种环境,风险更加大。
楼星环沉稳道:不用担心,都在准备之中了。军营不会出大问题。
他浑身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顺宁侯爷一把年纪,被年轻人的情绪感染,这才镇定下来:那就好。
果不其然,等缓过来了,顺宁侯爷问道:阿云,你是很早就收到消息了吗?
嗯,鹿冰酝脸色不变,其实不止在西疆军营,在长平,也有
话音未完,身后传来动静。
下人来报说:侯爷,豫王府的小王爷来了。
快请进来。
众人都猜到他来是为了什么,鹿夫人神色有些倦怠,燕媛说:我扶你回房休息。
好。
鹿冰酝叮嘱道:母亲,你放心。
嗯,我明白。
楼玥桥进来时,厅堂里只剩他们三人。他先抱拳行礼:侯爷安好。
不必多礼,快坐。
楼星环和楼玥桥相视一眼,随即同时望向鹿冰酝。
鹿冰酝:你怎么来了?
楼玥桥:你兄长的事,我知道了。
顺宁侯爷:这个我们已经有办法了,小王爷不必担心。
楼玥桥一愣:那就好。
楼星环一如既往盯着鹿冰酝。楼玥桥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楼星环会在这里。
鹿冰酝接受着两方的目光,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