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冰酝一边笑一边推着他的头。
院子里没有别人,都被楼星环遣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个。
春风一过,绰约玉兰纷纷落下,如轻盈的雪花。有几片落到楼星环的肩头,鹿冰酝若有所感,半睁开眼,望着它们,眼波不自觉地潋滟璀璨。
小爹楼星环呢喃一声,亲得更用力了。
鹿冰酝有些难受地唔了一声,想往后退,却被楼星环封住了退路。
少爷,热水备好了!
止善的声音传来。
鹿冰酝回过神,楼星环也听到了,恋恋不舍地离开,指腹擦着鹿冰酝殷红的唇,嘟囔道:想将云哥藏起来。
鹿冰酝发出了真诚的疑问:你是色中饿鬼吗?
从昨晚他点头到现在,楼星环已经压着他亲了好几次了,次次都是要将他吞掉的劲儿。
楼星环点头,毫无羞愧之情,反而理直气壮:你欠了我好多年。我忍不住的,小爹。
鹿冰酝无语。
楼星环自觉地退开,起身,整了整鹿冰酝的衣裳,才道:进来。
止善这才进来:热水备好了,我扶少爷过去吧。
以往这些事都是他做,鹿冰酝也不觉什么,伸出手臂道:好。
止善刚想接住,却被人截了胡,转头一看,楼星环温柔地抓住他家少爷的手臂,然后俯身,手臂往他膝弯一抄,声音平稳:我来。
小王爷!止善脸色发白,慌张地看向鹿冰酝,仿佛下一刻就要听从命令撸起袖子上去和楼星环干一架。
就算之前鹿冰酝对楼星环再怎么特殊,他家少爷也绝不会是乖乖被人抱的性格啊!
果然,鹿冰酝推了一下楼星环的脸颊,语气凶巴巴的:不要这样抱我。
止善心想,但愿不要打起来。
鹿冰酝怕掉下去,又怕挣扎起来碰到伤口到时候疼的是他自己,也就没用实际行动反抗,一手搭在楼星环的肩膀,另一只手又拍了拍他的脸。
昨夜事急从权,又没力气推拒,他才肯同意被楼星环这样横抱。现在还有人在,他的脸往哪儿搁?
然而楼星环任打任推,纹丝不动他自己感觉像被一只猫的肉垫推着,软绵绵的,只想抓着他的手亲个够他道:很快。
他直接抱着鹿冰酝去了浴房。
幸而所有仆人都退下了,一路上没有多余的闲人,这大大减少了鹿冰酝推他脸的次数。
止善:居然真没打起来?不对,少爷居然没真打人?
他带着怀疑人生的心情跟着他们走,到了浴房,眼前一暗,抬头一看,是楼星环回身看着他。
止善以为自己看懂了他的意思,连忙伸出手,道:那就不劳烦小王爷了,奴才可以
不用,楼星环冷声打断他,我来就好。
止善:哎啊?
你在这里守着。
止善看向鹿冰酝:少爷,你肯定不让的吧?
鹿冰酝:就听他的吧。
可是
止善的话未说完,就被关在了门外。
他有一种本职工作被抢走了感觉。
门后。
楼星环将鹿冰酝放在椅子上,伸手给他解衣服。
鹿冰酝张开手:你故意的。
嗯。楼星环解开他的扣子,一边点头承认,一边问他,不可以吗?
鹿冰酝叹口气:可以。
这些事情,止善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早点知道,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楼星环替他解了一半便没再继续下去了,转过身,试了试水温,声音微哑:我先给你擦擦。
止善胆战心惊地蹲在门外,一会儿觉得里面发生了命案,一会儿又觉得他们两人看起来很不对劲,一个像是终于从养小孩的角色中脱离了出来,一个像是终于得到了稀世珍宝爱不释手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为什么楼星环不让他伺候?少爷居然也同意了?
里面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只有水在流动的细微水滴声。
止善再凑近了点儿。
隐约能听见他们说话了。
先是他家少爷的声音:不行手拿开
接着是凉王低沉的嗓音响起:很快就好有没有碰到伤口
止善开始担心凉王笨手笨脚的,能不能伺候好他家少爷。
啪的一声脆响,令他一抖。
他都能想象到凉王脸上挨了个巴掌的情景了。
止善捡了根小棍子,在地上画了个圈,有些解恨,谁叫凉王殿下抢了他的活呢。
过了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
楼星环已经脱下了外袍,面色平静,右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发丝还沾上了水珠。
止善眼神不住地往里面瞟,却被楼星环高大的身材挡住。
楼星环道:去拿件衣服过来。
止善:是。
楼星环回过身的那一刻,止善瞥见了他家少爷坐在榻上,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披着的衣服眼熟得很。
发生了什么?
直到抱着少爷的衣服过来,止善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楼星环拿了衣服就进去,这次门掩得快,丝毫没给他偷窥的机会。
止善:
安静地候在门外等他们出来,突然来了个下人,说顾小侯爷和豫王家的小王爷来了,要见鹿公子。
止善:哦,你让二位先在院子里候着吧,上云雾茶给他们,就说鹿公子有事在忙。
是。
止善想等鹿冰酝出来再禀告,谁知等了好久都没动静,只好清了清嗓子,敲门道:少爷,豫小王爷有找。
里面的水声安静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楼星环打开门。
止善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他总觉得楼星环眼神不善。
止善硬着头皮,重复道:豫小王爷和顾小侯爷找我家少爷。
楼星环没说话,回身,扶着鹿冰酝,声音低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心。
止善终于看到他家少爷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鹿冰酝整个人都泛着桃花色似的,唇色嫣红,眼尾勾起,润着水一般,仿佛哭过。
他有如雷劈,当场僵立。
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想法划过他的脑海,轰的一声,震得水花四溅。
鹿冰酝问他:他们在哪儿?
止善僵硬地转动脖子:在、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