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芷这才转过头来，用与方才宋衍同样的幽怨表情看着舞女搔首弄姿。

近百人的宴席，同样有一人，悄声无息地离开。

“这舞女是陛下请的？”实在无聊，蘅芷跟宋君戍搭起话来。

宋君戍侧过头看她，抿抿唇道，“朕没有这么低级的品味。不过歌舞只是助兴，爱卿们喜欢就好。”

蘅芷这才看见舞女身旁坐的一圈人，眼睛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蘅芷欣赏不来，独自坐在凤椅上，低头小口小口吃着月饼。

宋衍出了御花园中心，也算是走出宴会，终于舒了口气，就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警觉地回过头，“原来是如烟姑姑。”

如烟屈屈膝盖，走到他身边来，“皇后娘娘担心你，就让奴婢跟来看看。这御花园可大，殿下一不小心走迷路了可就不好了。”

宋衍点头，倏尔瞧见如烟身后，方才她出来的方向不远处，也跟出来一个人影。

如烟疑惑地回过头去，“殿下在看什么？”

宋衍抿抿唇，收回目光，“没什么。”

接着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往御花园偏远处走，直到听不见中心的歌舞升平，才停下脚步。

他能感受到，方才那道人影一直跟在不远处。方才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如烟姑姑，每次宴会都是这样的吗？”

“啊？”如烟冷不防被他问的一愣，“有大宴，也有家宴，情况是不一样的，殿下不要有压力。”

宋衍皱着小脸，这才颔首，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没人，如烟姑姑回去侍奉母后吧，这里凉快又清净，我想在这休息一会儿。”

如烟皱眉，“奴婢陪着小殿下一起。”

宋衍摇头，皱眉道，“我休息不好的。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看看月亮，那里实在太吵了。你放心，我认路的，一会儿我自己就回去。”

如烟想了想，看周围应该也没人，今日进宫的认都是层层把守，不会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混进来，“那小殿下在此歇息一会，一刻钟后要是没回来奴婢便出来寻你。”

宋衍点点头，靠坐在假山后面，佯装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察觉到有声响，他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件水蓝色的衣裙，“你是谁？”

沈罗素没想到他会突然睁眼，动作一下僵在原地，脸上瞬间挂上温和平易近人的柔弱笑容，“听说太子殿下不是出来看月亮的吗？小女知道御花园有一处地方，那里的月亮又圆又大，可漂亮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宋衍心中狡黠地笑着，面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半信半疑问道，“当真？”

沈罗素眨眨眼睛，“自然不骗你。”

“那走吧。”宋衍无害地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就跟着沈罗素走了。

沈罗素牵着他的小手，似乎也没相通，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宋衍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呀。”沈罗素想了想，道，“我是宫里的宫女，专门打扫御花园的。”

宋衍看着她身上明显不是宫中衣物的裙子，道，“原来是这样。那御花园设宴，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方才看殿下离席而去，我就猜测你肯定是觉得宴会乏味了，这才出来找你，想陪你玩儿呢。”沈罗素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笑眯眯地道。

漏洞百出。宋衍心中吐槽。她从宴会中悄悄出来尾随，要真是想陪他玩，何必等如烟走了她才出来？

而且他从没见过一个自称是宫女的人，又不用“奴婢”自称的。

他敢肯定，她不是宫中的丫鬟。

“你说的看月亮的地方在哪儿啊？远不远？”宋衍开口问道，活脱脱一个贪玩儿小孩的模样。

“前面就快到了。”沈罗素把宋衍往自己印象中那个池塘引，问道，“听闻太子不久前才回宫，之前你都在哪里？”

“这个嘛……”宋衍有些为难地皱眉，“就跟着一些人在民间，吃吃喝喝，也学了些东西。”

比如观察细节。他总是被不同的人接管，他能感觉出这些不同的人并不相识，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相聚。小小的他被当做筹码，弱弱地暗中猜测揣摩，才终于弄懂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所以当宋君戍那张跟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闯入山洞来将那伙人歼灭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怕，甚至说是时刻做好了那种准备。

或说，是一直在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原来是这样。”沈罗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宫中后，陛下有没有给你请夫子，要你读书？”

“当然有了，父皇很注重对衍儿的栽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