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和我绝交吗?”
卫嫦斜睨着她,眼底含着打趣的笑意,心下却叹息不止:这丫头,只要这个心结不除,就永远无法敞开心胸去接受他人,哪怕后面的人比她师父更好更适合她,也未必有机会进驻她的心房。
曲盈然一时语噎,绝交?和季宁歌?她可没想过,遂悻悻地坐回位子,别开头,粗着声音道:“我可没这么说。”
“我也是玩笑话,你别当真就好。”卫嫦拉过她的手,沉吟了片刻,认真地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桩亲事于你而言,未必不好。”
“季宁歌!”曲盈然又要跳脚了。
卫嫦没好气地拉住她,“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你都帮着那帮家伙了,我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曲盈然红着耳脖子,既想挣开卫嫦的手,又怕伤到她,羞恼交织,也只能从语气上加强声势。
“我没帮他们,我是站在你的立场,替你在客观分析。你想啊,你不可能永远不嫁人对不对?就算你乐意,你家老太太会同意?别怪我说话难听,在我看来,你和曲盈玉,在老太太心里,无非就是个拉拢同阵营政客的棋子,否则,也不会问都不问你,就把你嫁去祝家了。此是其一。再者,如果要嫁人,嫁到祝家,对你来说,比嫁入官门来得好,这一点,不消我说,你也能理解的吧?”
听卫嫦说完,曲盈然耷拉着脑袋半天没吭声。
卫嫦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对偷听到这个消息,生气归生气,怕也已想通其间的弯弯绕绕了吧?否则,绝不止是来我这里发几句牢骚这么简单了。你气的,不是嫁人这件事,而是他们瞒着你、事先不知会你,以至于让你觉得自己和被卖了没什么区别……”
“干嘛非要点得这么清……”
曲盈然讪讪地抬头,鼓着腮帮子瞪了卫嫦一眼,“我除了气他们的隐瞒,还气他们的态度。在他们心里,好似我曲盈然离了他们的排布,就没人要似的……”
“那你有人要了吗?”卫嫦不怕死地逗问。
“季-宁-歌!”
曲盈然横眉竖目,咬牙切齿:“别以为你怀着孩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记着!等你生完孩子,看我不好好拾掇你!”
“我好怕哟!”卫嫦佯装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继而忍不住哈哈大笑。
曲盈然翻了个白眼,来之前满心的怨气,经卫嫦这一闹,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卫嫦好不容易止住笑,喝了口水,清清嗓子,正色道:“话又说回来,我还真怕你突然翘家出走咧。”
“咦?”曲盈然轻讶了一声:“这倒是个好主意啊!我怎么事先没想到?”
“别装的和真的一样。”卫嫦没好气地睥她一眼:“你若真想逃,这会儿也不会坐在我这儿喝茶了。”
曲盈然看似没心没肺,对她在乎的人,却是扑心扑肝地好。
她二哥曲舜辕在外头名声恶臭,对她却好得没话说。所以,哪怕她再厌恶被家人设计的这桩婚事,为了她二哥,也会硬着头皮嫁去祝家的。之前满腹的牢骚,也就纯粹只是牢骚而已。
卫嫦担心的只是,这丫头心里若始终放不下她师父,到头来,苦的不止她自己,还有另一伴。希望她方才的话是真的,对她师父的那段初恋情结,已随着她师娘的出现,彻底地放下了……
……
“……这个月下旬,逐鹿城里将同时举行两桩大喜事:一是曲家二爷要迎娶祝家九妹过门了;二是,我闺中的好友盈然,将嫁与祝家大爷,也就是你的好友祝辛安。只是,对于这桩婚事,身为当事人,盈然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知你那好友,是否也一样?……”
卫嫦持着细毫笔,在宣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不时停下来,望着窗外飘摇的秋叶沉思。
直至在信笺末尾落下自己的闺名,她收了笔,搁上笔架,然后对着信纸轻轻吹了吹,待墨迹干了,才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装入信封,并拿粗一号的狼毫笔在信封上标上了写信的日期,随后收入抽屉。
书桌的抽屉里,已经躺着三封类似的既像信又像日记的家书,都是这几日来她所记录的点点滴滴,不似上封家书那般琐碎,却掺杂着她的心情。
潜意识里,她希望借着这些家书,能让他对她再多些了解,不是对季宁歌,而是对她——卫嫦,真正的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