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徳言何其无辜,若是连姨娘没了,他的人生,会不会也从此改变呢?莫家,以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
正月初五,又叫“破五”,从大年开始的诸多习俗从今日起便可不再遵守。
比如初一开始要吃水饺,一连五日,从王公大宅到街巷小户,哪怕是待客也如此,必须有一碗水饺摆上桌。今日起,就可以不用继续吃水饺了。
另外,女子年节期间不得外出的习俗,从初五开始,也可以不用遵循了。
所以一到初五,满街皆是身着新装上街串门或者走亲访友的女子,使得街巷间脂粉香气四溢飘散,欢声笑语亦如莺燕叽喳,好不热闹。
不过今日京城百姓都注意到了,原本一连五年都安安静静的景宁候府,到了初五,却是一连三辆马车驶出了侧门。打头的马车华贵富丽,一面“南”字的丝绒紫缎旗帜高扬,而且马车上,俱是帮上了白绢,直往莫家所在的城郊方向而去。
识得南家马车的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因为只有景宁候南华倾亲自出行,才会插旗以示旁人回避,而且三驾马车都绑了白绢,显然是奔丧去的。
莫家老爷莫致远被闹事矿工谋财害命一事倒是京城皆知,却不想,南家当今的家主,五年不曾出过府的景宁候南华倾,会带着续弦的妻子前往莫家奔丧!
一时间,坊间猜测景宁候南华倾的病是不是已经痊愈的人就已经聚集在了茶肆酒楼,开始纷纷议论。
另一拨议论不停的,则是满街出来走动的大媳妇儿小闺女们,而她们议论的重点,则是景宁候竟会突然出府,带着新婚妻子往莫家奔丧,那这个莫家嫡女也太幸福了吧。
满城皆知莫家嫡女八字旺夫,被皇后挑中送到了景宁候府冲喜,却没有人会看好她可以真的给南家带去喜事。
可看着今日侯府的架势,显然是人家这位冲喜娘子撞了大运,嫁过去一各月不到的时间,不但让夫君的病痊愈了,还成了侯爷宠在手心儿里的人,不顾还在年节之中,竟亲自去给莫家老爷奔丧。
几乎是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景宁候病愈出府,携妻奔丧的消息,整个京城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
端坐在宽阔的车厢内,莫瑾言听得外间街巷吵吵嚷嚷,觉得有点儿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本想深吸一口气,让脑子清醒一些,可呼吸间皆是南华倾身上独有的腊梅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墨香,让莫瑾言又不愿意过多沾染他的气息,只伸手挑开了窗帘,让缝隙中钻入一丝外间的冷空气进入车厢。
“啊!”
“看到了,看到了!”
“果然是景宁候呢!”
“惊鸿一瞥,俊美更甚从前呢!”
没想到自己随意撩了撩窗帘,竟引得车厢外一群小媳妇儿惊声尖叫,吓得瑾言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挪了挪,远离窗帘的位置。
半眯着眼,听着外间各种嘈杂,同坐在车厢中的南华倾却神色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
莫瑾言皱了皱眉,瞅了一眼对面端坐的南华倾。今日他总算换了身衣服,不再是那黛绿的锦袍,而是一件深紫色底儿银丝绣鸿雁花纹的锦服,头上则是一顶嵌宝吐珠的紫金冠,用一支温润的羊脂白玉暂固定着,显得他贵气逼人,亦突出了他皇亲国戚的身份。
他所穿的深紫锦服,和自己身上的淡紫苏绣锦服倒是极为相称,再没有眼色的人,也能看出他们俩是一对儿,这让莫瑾言有几分别扭,伸手理了理裙摆。
“别担心,等下了马车,拂云会取来两件麻衣罩衫,到时候你我一同穿上,再给令尊祭拜。”看到莫瑾言的脸色不太好,南华倾以为她是觉得这身打扮太过隆重,回去奔丧不合时宜,所以主动开口解释了起来。
瑾言愣愣,却没抬头,只颔首抿了抿唇,应了一声:“侯爷想得周到,妾身替莫家多谢了。”
见她前额光洁如璧,小巧的美人尖正好在眉心上方的位置,有几丝细细的绒发溜了出来,揉揉拂过,南华倾觉得心里有些发酸,亦想起了自己少年丧父的感受,知道她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只摇了摇头,便没有再出口打扰莫瑾言。
于是这方小小的车厢又回到了之前的安静,和坊间的嘈杂一壁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