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际默不作声从外围回到长队,安安分分地排着了。
视线仍跟随着地上被士兵粗暴叉去一条胳膊的木偶,他们失败的后果也是这样吗?
顾楼让出前面的位置,杨际脸色不好,强打精神和他交流信息。
我刚问了几个人,城里有巡逻测谎队,每小时全程木偶都会审查一次,丢掉被污染的木偶。杨际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那些是和我们一样的木偶。
至于前面的排查,据说是问十个问题,如果没有异样就可以入城了。杨际紧锁眉头,问题出就出在这里,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说谎。
坏木偶说谎的几率是多少?
顾楼直戳重点。
坏木偶会说谎,但并不是每句话都会说谎,这点顾楼和女人谈话时已经反应出来。
再者,木偶之间对话,可以控制自己是否说谎。杨际和他的对话中没有明显说谎的痕迹,但不代表杨际没有说谎。
杨际也想到这个问题:这我还不知道,每个木偶说谎的概率都是相同还是不同,我也不清楚。
那刚才你和我对话的时候,顾楼淡淡问,说谎了吗?
杨际笑了笑:只有一次啊,如果说谎,鼻子会变长。
这点没问题。
队伍长度还在缓慢增加,顾楼和杨际却已经快排到城门口了。
极长的队伍,时不时有木偶被拉出来,斩去胳膊或者腿,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我们该怎么办?杨际明显开始发慌,就这么进去,我们的结局就是那些木偶被砍的话,会痛吧。
顾楼的视线从前面的队伍中扫过,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他随意道:不会,木偶的身体是棉和草,我们和人不一样。
刚说完,顾楼顿了顿,有什么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木偶不是人,没有血液,不会疼。
女人告诉过他,他们只查木偶,人类直接走就行。
如果假扮成人呢?
顾楼伸出手,摸了摸左胸口。
死寂一片。
木偶人没有心跳。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转念一想,这方法根本不可行。
顾楼微微眯起眼睛,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士兵先是拿个东西对准他们的胸口一测,扫了眼仪器,挥挥手让那人离开,下一个人却没有得到相同待遇,被拉到旁边询问。
应该就是杨际所说的十个问题。
顾楼还没有尝试过被动说谎的感觉,他猜测只有人与木偶对话时,木偶有几率说谎。
很快轮到杨际了,那人用仪器在他胸口一扫,杨际险些像待宰的肥兔般蹦起来,被那人带过去审问,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楼神色淡然,往前迈一步,仔细打量一眼那人手里的仪器。
有几分眼熟。
再一看,那不就是个简易版的听诊器么。
不过比现实中要高级不少,往胸口放一下,能测出心跳数。
顾楼看到,仪器连接的显示器上勾了个0,士兵只扫一眼,确认过后,冲他挥挥手,示意带他去旁边,别碍着下一位。
于是他也被带过去问询。
杨际却出了事。
顾楼走过去时,杨际被军官模样的人揪着衣领,不耐烦地上下打量:回答我的问题!
杨际嘴唇猛地哆嗦起来:回回回答什么!
军官:回答我,你是不是被污染的木偶?
顾楼安静站在一旁,杨际像遇到救命恩人般疯狂往顾楼那边蹭,眼泪狂冒:哥哥哥哥哥!他在在在在说什么我听不不不不不懂!
军官见他光顾着看顾楼,疑惑看着顾楼:你认识他?
我们是一起进城的木偶,他有点傻,还口吃。顾楼说,您要问他什么?
似乎是觉得他说话时沉稳可靠,不慌不忙,军官松开杨际衣领:他被污染了没有?
顾楼看了杨际一眼,杨际低下头,没与他对视。
顾楼却看出,杨际表露出的祈求之意。
装疯卖傻是个不错的点子,前提是他能遇到愿意帮他的队友。
但他只顾着自己,没想过他走了,谁帮顾楼呢。
顾楼说:他没被污染,是好木偶。
军官狐疑,杨际开始演戏大法:我没没没没
行了,你走吧。军官不耐烦道,下一位。
杨际一惊,连忙转身离开。
轮到顾楼,军官问他相同的问题。
其实根本用不着十个问题,一个问题足矣
如果说谎,鼻子会变长。
如果不说谎,一样会被抓。
顾楼低垂眉眼,吐出三个字:我不是
军官挑眉看他。
顾楼此刻心中涌现出奇怪的感觉,他再多说两个字,鼻子就要变长了。
还真是没有漏洞可钻。
城门口不知道发生什么,躁动不安,士兵骂骂咧咧,大声维持秩序。军官皱眉,拔枪朝天开了一枪!瞬间安静了。
军官让另一个人看着顾楼,走过去询问,发现是小孩不小心撞到了前面大婶的菜篮子,大婶不愿意,要求孩子母亲赔偿,从而引发的民事纠纷。
军官:
这时,一士兵大喊不好啦,军官皱眉,那士兵急道:刚才的木偶跑了!
军官立即赶回去,哪里还有什么乖巧木偶?当即戾气深重,带着一小队赶往城里追击。
什么好木偶,分明就是说谎!看来前面那个木偶也是坏的。
等把那两个木偶找出来,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顾楼入城,集市才开,鸡鸭鹅乱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顾楼找了个摊贩询问阿亚博士的住处,被告知阿亚博士住在城主那里,而城主则住在皇宫中。
顾楼正欲多问,忽的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顾楼回头一看,瞳孔骤缩。
那被他骗了的军官与他直直对视,缓缓露出一个嗜血般的笑容,宛若冥王降临。
他在那里,给我活捉!
顾楼往后退开一步,左右打量,选了条小巷跑进去。
士兵的速度比他想象当中更快,顾楼只是跑了一小段便感觉力不从心,这时他甚至还能分出几丝闲心思考江归鹿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