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看看吧,我求你了。艾青映再把机票往他跟前递。
越是这样,景弦越是不想看,扭头就走。
他们俩,一个使了劲儿地避开,一个拼了命地往上靠,后头,艾青映的队友们看得个个笑,直拿他们俩调侃。
一行顺利,飞机上,景弦戴了耳机睡觉,艾青映也没有烦他。
他们是乐队出行,自有许多乐器,全部都是另外买了座位带上飞机,艾青映一开始想挨着景弦坐,景弦不让,他们俩中间便隔了个吉他,景弦靠窗。
快到时,景弦睡醒,回身看去,艾青映也睡着了,脑袋摇摇欲坠,不停往吉他上磕,艾青映额头上的纱布还在,一次次撞到伤口,看得景弦都替他疼。景弦不忍心地伸手去托住他的脑袋,不防艾青映醒了,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
景弦立即松手,艾青映却没有反应过来,脑袋重重撞到吉他上,他吸了口凉气。景弦怔住,艾青映可怜巴巴看他:疼。
景弦有些自责。
艾青映再可怜道:我要靠着你坐。
为什么?
那样我就不会再磕到,好疼啊。
不可以。
我疼啊,我疼。艾青映伸手去揉额头。
景弦认输:坐过来吧。
艾青映心中嘿嘿笑,火速与他的吉他调换了个位子,很快又睡着,只是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不一会儿他就靠到景弦身上。
景弦屡次想将他用力推走,低头看看那张脸,叹气。
没办法,脸蛋的确是第一生产力啊,尤其是个蒙着纱布的病美人。
好在,很快,他们便到达兰州。
只是飞机降落后,那么大的动静,艾青映还是没醒,景弦确定肯定他一定是装的了。乘客们都已起身,他又不好再去斥责艾青映。反而是,艾青映的队友们,看着他们继续笑而不语。
景弦已经做好决定,再坐飞机时,一定一定不会和这个人坐在一块儿!
说了要改变,到底本性难移!
他们乐队的助理都安排得很好,等到行李,车子便来接他们去酒店,大家又一起去吃晚饭。吃了饭,他们乐队要趁半夜去现场排练,毕竟明天就要演出。
景弦不是夜猫子,没有去看他们排练,次日演出时,他再过去。
昨天吃过晚饭后,景弦没有与艾青映再见过面,他坚持不互留联系方式,艾青映也没有勉强他。景弦早早就到了他们演出的livehouse,藏在一个广场背后,令他惊讶的是,他到得非常早了,然而有更多人比他还早。
他知道艾青映唱歌不错,却也没有正经听过他们乐队自己的歌,那天在音乐学院,到底没有用心听,因为心神都放在了台上那个人身上。他看云远山她们那样疯狂,以为他们乐队的粉丝几乎都是小姑娘,全都是因为艾青映的脸。
没想到,此时就在livehouse外面排队等待的观众们,女孩子并没有特别多,与男生的比例大概一比一。
门口张贴了他们的海报,景弦走到海报面前仔细打量,这样的乐队与电视上大部分类似于偶像明星的流行乐队并不同,他们的卖点不是相貌,也不是所谓人设,他们贩卖的是自己的音乐、歌声,甚至是自身的梦想。
或者说,他们不是贩卖,而是传达,将自己的理念与想法传达给能够接受到且认同的每一个人。
海报不过是寻常的舞台照片,没有精致妆容,没有高定华服,甚至没有精湛拍摄技巧。
这样的乐队不迎合市场与众人,注定了不会大火,景弦看在眼里却觉得很舒服,也能理解为何到了兰州,也依然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过来排队。
他想,他晚上要好好听听他们的歌。
他再往下看,海报底部是演出时间与票价,也太便宜了,才八十块一个人。
难怪都当鸭了,还是那么穷。
景弦看向海报中央高举矿泉水瓶往身上倒水的那个人,不自觉翘起嘴角,这样奇怪的鸭,其实也蛮可爱。
艾青映给酒店打电话,想通知景弦可以过来了,哪料电话怎么打都没反应。
他立马放下吉他,往外跑,一出来,就被人给认了出来,大家纷纷往他涌来,艾青映脸上没笑,正想将人给打发了,瞧见站在海报前,景弦的背影。
他的笑容瞬间就上了脸,大步走到景弦身后。
景弦看着海报,伸手揉揉自己的嘴角,忽然听到渐起的吵嚷声,微微怔住,回头看去,艾青映笑得阳光灿烂。
他不自在地赶紧收回视线,艾青映已经伸手拉住他。
他下意识地要甩开,艾青映拉着他往里走,笑道: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景弦被出柜出怕了,赶紧回头看四周的年轻小伙子与姑娘们,有惊讶,也有好奇,还有笑意,更有女孩子拿着手机对着艾青映拍,他就更慌了。
却听有小伙子大声问艾青映:Cyan!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景弦又是一慌,艾青映回头看问他话的人,笑道:为了看个美人,撞上了路灯杆子!
哈哈哈哈哈!大家大笑出声,还有不少人朝他竖大拇指,牛逼!!
景弦非常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牛逼的??
艾青映笑着,毫不在意地将景弦给拽了进去。
这么一打岔,景弦的惊慌也散了,艾青映还要排练,并没有时间陪他。艾青映去拿来两个纸袋子,一袋是麦当劳,一袋是肯德基。
艾青映俯身对坐着的他道:我看你昨晚都没怎么吃,是不是不喜欢吃这儿的饭?我们先前吃了盒饭,你应该也不喜欢,附近没有上海菜,我给你买了这俩,也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个,我都买了,你喜欢哪个,就将就着吃一些。我问过了,我们酒店旁边有广式茶餐厅,那个清淡,通宵营业,晚上演出完,我们去吃。
景弦看着两个鼓鼓的纸袋子,有些懵。
那边有人喊艾青映,他急道:我先去排练,你就在这儿玩吧。他又指指桌上,有充电宝,可以玩手机,表演时,我带你去第一排。
Cyan!快来!
来了来了艾青映朝舞台喊,又回头对景弦笑,我过去了啊。
景弦还在看着那两个纸袋子,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鼓起来。
嗯?艾青映却还在等他的答案。
景弦抬头看他额头:你的伤口,怎么办,不会影响演出?
嗨,这算什么!这样才酷呢!多少吃点,我过去了。
好。
得到他的答案,艾青映才转身往舞台跑去。
景弦望着远处排练的他们,伸手去打开那两个奇鼓的纸袋子,竟然把能买的品种都买了。景弦再叹气,这人啊。
他的确吃不惯这儿的饭菜,昨晚今早都没怎么吃,他没想到这人会观察得这么仔细。
他从小就受尽父母外婆外公爷爷奶奶,甚至其他亲戚的疼爱,是个被好好呵护长大的人,并不少关怀,也不缺爱,本不该轻易为人的关心而生出感慨。
但这人,的确是除了亲人之外,对他最好的。
连白帆都没他对自己好,白帆的性格大大咧咧,根本意识不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