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被围在正中间,不知说到哪里了,突然看向景弦和艾青映,道:多多,什么时候把青映的父母邀请到家里来吃饭。说着,她还看了眼景弦的父母。
他们四人都愣了愣,艾青映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声应道:好啊!
外婆弯了眼笑,又催促阿姨再给他拿一盘荔枝:你也吃,别光顾着给多多吃!
景弦难得也撒娇一回:外婆,我这是失宠了嘛?
大家哄堂而笑,客厅里全是欢乐,艾青映笑着塞了个荔枝到景弦嘴里,凑到他耳边,小声问:甜不甜?
景弦横他一眼,不理他,艾青映低笑出声。
外婆到底精神还不太好,九点多时,就被阿姨推到了卧室里休息。
她把景弦与艾青映一起叫到卧室里,外婆面有倦色了,也不再像刚刚在客厅时那样难得的活泼。她躺在床上,朝他们俩伸手,景弦与艾青映都上前,外婆一只手拉了一个,抬头欣赏地看他们看了很久。
松开手后,她从枕头下拿出两个红包,一手一个再给他们。
他们俩自然是将红包接到手里了。
外婆还是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他们,又看了很久,很浅地叹了口气,外婆对艾青映道:多多,是我带大的,青映啊,一定要好好对我们多多。
景弦本来很开心的,外婆这句话一出,眼睛瞬间就酸了。
艾青映用力点头:外婆,你放心!我会对多多好的!
外婆的眼圈也红了,看向景弦,说道:多多,你也要对青映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你们这条路不易,将来无论走到多远,你要记得今天的你,记住今天的他。外婆再伸手,将他们的手握住,包在手心里,缓缓道,你们好好过。
景弦闭着眼用力点头,艾青映更是保证:外婆,我们会很好很好的!
外婆露出个浅浅笑容,笑着说:国外能结婚的吧?
他们俩一起点头。
等外婆腿好了,一起去。
说罢,三人一同笑出声来。
那天回家后,在上次放烟花的河对岸,景弦停下车,在漆黑夜晚的封闭车厢里,他与艾青映紧紧拥抱在一起。
很多从来都不敢奢望的东西,他已全部都拥有。
景弦的视线正好直面车外,他喃喃道:我还记得上次在这里看到烟花,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烟花可真好看啊,朵朵在空中绽放,仿佛能照亮整片大地,可它消逝得也好快。
艾青映将他搂得更紧,轻声道:我是你的烟花呀,我不会消逝,我只为你闪耀。
景弦轻笑出声,嗯了声,轻轻道:我知道。
他都知道了。
他再也不会害怕。
当天夜里,景弦在床上沉沉睡着,艾青映的大脑却是无比亢奋,他睡不着,他走到阳台上,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他眼中的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可他能看到,漆黑背后是什么。
艾青映的嘴角不由轻翘,他真的好喜欢景弦的家庭,那里有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爱护与惦念。现在多好啊,他也成为了那一份子。
他想到外婆的话,心里更为火热。
他要和景弦结婚啊,带上全家人一起去结婚,到处办婚礼,到处旅拍,去一切想去的地方。
他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他的快乐。
他想给景弦求婚。
他继续晃着秋千,脑中生起点点滴滴的念头。
一周后,成都那边的小熊猫生崽崽了。
兴奋不已的景弦与艾青映一起去成都,亲眼见到了他的崽崽,一共生了三只!
名字,景弦早已想好了,十六、十八、二十六。分别是他的生日、艾青映的生日、他们俩初次相遇的日子。
亲眼看过他们俩的三只小崽崽,约好下次再来看的时间,他们又匆匆赶回去。
暑假开始了,是艾青映最忙碌的时候,景弦也没少闲。
他的那本刻石的书,已经送去打样,编辑给景弦看过pdf版,景弦非常满意。
艾青映想着给景弦求婚,其实景弦也想给艾青映求婚来着。
景弦想不出什么新奇的点子,他默默地想,到时候就拿着那本书去求婚好了
等待样书出来的日子里,某天晚上,景弦靠在床上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写着论文,接到一通陌生的国外电话。
他诧异地接起来,刚喂了声,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喃喃叫他:景弦
景弦振奋起来了,是他那个自小就认识的网上的好朋友!然而还不待他说上几句话,那人已经轻声道:景弦,活着好累啊,爱一个人好累,好假,我撑不下去了
景弦一个激灵,厉声问道: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你身边有谁?
他却丝毫不在意景弦的话,只是继续自言自语:好累好在我就快要能休息了
你身边有没有人!!
我吃了药,我快睡着了,我,景弦,你一定要过得快乐,我
对面的声音渐渐弱去,景弦猛地推开电脑桌,从床上起身,他跳下床,却又发觉,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他焦躁地来回转着圈,撞上了桌角,痛得他往后退了几步,又撞到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声。
在隔壁写歌的艾青映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景弦,吓到了,问他:怎么了?景弦,你怎么了?
我我景弦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艾青映上前,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啊,不怕不怕!
景弦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他仰头看到艾青映真挚的脸,把刚刚那件事告诉艾青映,景弦急道:他结婚后,和他丈夫去日本生活,他给我留过地址和电话,可是他刚刚给我打电话,不是从前留给我的那个号码,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那里。他是这么多年,我在网上最好的朋友,我们见过面,是从前我们都在欧洲时,我们一起哭,我
景弦说不下去了,艾青映再度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他又问,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去一趟?
景弦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那位朋友在日本,他有三年签证,偏偏艾青映没有,艾青映很少去日本,临时办签证已是来不及。
艾青映找到一个同样有签证的朋友,拜托对方陪景弦去日本,要求对方一定要牢牢守在景弦身边。
艾青映非常担心景弦,景弦的病看似是好了,性格却难改,景弦的心思极度细腻,亲近的朋友遇上这种事,他害怕景弦受影响。可是不让景弦过去,他也做不到,景弦也不是那种能放下朋友的人。
陪着景弦的朋友,除了在飞机上,几乎每隔半个小时都会给艾青映汇报一次。
天亮之后,景弦赶到京都,找到朋友的家,敲门始终无人应答,他们直接在当地报了警。
进了屋子,人已经没了。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景弦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与十几岁、二十几岁的自己是否有很大差别,他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朋友,只觉得对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赶到机场来接他,满身朝气,朝他挥手的漂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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