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该有的礼节自然还是要有的。”陈瑀道:“皇上也不要太过伤心,大行皇帝已经去世这些日子,也不希望皇上日夜伤心,误了国事。”
“父皇自小宠溺朕,虽将精力都放在国事,很少对朕过问,但是对朕的爱却不曾少。”朱厚照想起往事,神情又失落起来,他道:“若是说不伤心那都是假的。可是那些阁老大臣王孙贵戚们,却只想着如何让朕跟着他们的程序去走,甚至什么时候需要哭,什么时候不能哭都规定的严严实实的?这便是做了皇帝么?”
确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帝国的体面,为了祖宗法度,阁老大臣们没有做错,可朱厚照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虽然心智成熟,可是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个孩子能一下子接受的。
他们过多的只是对朱厚照要求,却从未关心过这孩子内心的世界,陈瑀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从适才悲伤的回忆中转了过来,期许的道:“好呀,好久没听你讲故事了。”
两人仿佛又回到钱塘县初识的时候,陈瑀微微一笑道:“在遥远的古楼兰国度,有一男子终日行善,在三十岁得子,年逾四十之后,此男子疏于对孩子的管教,孩子越来越坏,因一次争执,杀了镇上另一孩子,官府得知后欲执行法度,那男子为孩子顶罪,安然而去,孩子不但不感恩,反而愈加放纵,一日夜晚,他醉酒而归,望着天上点点繁星,竟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在对自己说话。”
“原来这颗最亮的星星便是孩子父亲所化,他说孩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十分的痛心……那一夜之后,孩子性格突然大变,此后奋起读书,入朝为相,日日为善。”
“所以有时候,人死了,却并不曾离我们远去,天上那一颗最亮的星星会一直守护着你!”
“父皇也是的么?”朱厚照好奇的问道。
“恩,自然是的,并不曾离开你。”陈瑀笑道:“有时候死了也许是另一种解脱,先帝将这如画江山赠送给你,每日都在天空中监督着你,希望你能在这如画江山中添上最美的一道画幅。”
“可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想做皇帝,我只想好好的玩,像以前在钱塘县一样。”朱厚照道。
好多人想破了脑袋想要做你的位置,你却不想做,陈瑀顿时觉得无语凝噎,真想说句,不行让给我!
“婚事我不能做主,政事他们也毋需我过问,我就像一个傀儡,那些大臣们动不动就要辞官吓唬我!”朱厚照道:“一点自由也没有!”
“陈瑀,你说这皇帝该怎么做?”朱厚照将案几上的一壶水递给了陈瑀,陈瑀也没觉得不妥,端起便喝了起来,他道:“需要皇上自己一点点摸索了。”
“那我要开疆扩土也可以么?”朱厚照搓了搓手,兴奋的道。
看着朱厚照兴奋的模样,陈瑀竟一时无语,这家伙的内心世界为什么就和常人不同?亦或者是他本就高于常人?
“可以,这是历代帝王不世之奇功,只是……”
“大胆!”门外一声爆喝,“尔不懂规矩也罢,想不到竟在此妖言惑众,若是不将你逐出中枢,不定要捯饬出什么幺蛾子!”
杨廷和不知何时推门而入,脸色愈加愤怒起来,“作为臣子没有一点规矩,圣上的龙茶尔随便允之,成何体统?”
刘瑾担忧的道:“皇上……我……我阻止不了啊。”
“哼,狗奴才,尔也是屑小之人,耽搁圣上政事宜同陈廷玉一同诛杀。”说到最后,杨廷和已经厉声在色,仿佛陈瑀和刘瑾一同玷污了他一般。
刘瑾面皮微微抽搐,随即便换做正常脸色,整个人装作唯唯诺诺的点头。朱厚照给了他一个眼色,刘静便躬身告退。
“杨先生,朕在与陈瑀商议事,尔擅自闯入,怕有不妥吧?”朱厚照道。
杨廷和面色一怔,他从未想到朱厚照竟然会帮助陈瑀,随即将头上乌沙摘去,跪地道:“请皇上降罪,老臣老矣,祈求致士。”
朱厚照无奈的看了看陈瑀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厌恶,偏还装作深情的下榻将杨廷和扶了起来道:“杨先生这是哪里的话?”
“请陛下降罪陈廷玉不敬之罪!”杨廷和道。
这时,殿外刘瑾又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道:“皇上,三阁老来了。”
“快请。”
陈瑀知道这是朱厚照在变着花样解救自己,心理升起一丝感动,只见谢迁身未到,音已至,哈哈的笑道:“介夫兄,我这学生如何开罪你了?”
杨廷和摆了摆手,对朱厚照道:“翰林院还有事,下臣告辞!”
他知道三位阁老来是做什么的,想不到陈廷玉的根基已然已经这么牢固,便识趣的离开了。
他杨廷和不知道陈瑀的贡献,三位阁老可是明白人,单凭弘治皇帝临终那一句遗言,三位老阁老也要保住陈廷玉!
望着杨廷和离开的背影,刘瑾狠狠的呸了一口,眼中露出一抹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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