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默默思索,如果真是这样,陈钊一个一辈子都没出过京的学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虽然并不足以证明他的清白,但确实有些可疑。
陈钊身份特殊,其中又涉及到皇家,很多事情不能跟外人说。朱厚熜略感歉意道。
李乘风摇头:皇上大可不必,于公臣身为国子监祭酒,案件牵扯到的二人本就是臣的学生,说来也是分内之事。于私臣受公主照顾颇多,出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那么,朕就下旨由你全权监管此案,顺天府等从旁协助。
微臣领旨。
离开皇宫后,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微暗的天空,李乘风忧愁的叹了口气。莫名其妙给自己揽了个活儿,如果说发明创造,他算是半个行家,但查案断案,完全就是个弟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次日一大早,李乘风便去往官府的停尸房,跟仵作一起简单查看了一下钱中原的尸体。仵作听说来者是国子监祭酒,还担心文人娇弱,恐其没办法面对死尸,建议在门外等着就好。
李乘风好笑的摇摇头,从刚穿越到现在,他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技术宅了。抬了抬手,让对方赶紧走就是。
停尸房的气味并不好闻,不过好在现在是冬天,钱中原死了也没多久,虽然身上出现尸斑,但并未腐败。
死者死亡时间为戌时左右,死因是腹部被利器刺中,导致失血过多,而地点就是被发现的那间屋子。仵作一边给李乘风示意,一边陈述验到的。
李乘风仔细端详了一下尸体,突然发问道:这几处是什么?他指了指那些明显不同于其他尸斑的痕迹。
仵作不在意的扫了两下,回大人,这些是生前受到的伤,钱中原死后便留下印记,这也证明他曾经跟歹人缠斗了一番。不过可惜力气不够,再加上当日国子监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外面时不时有人放鞭炮,以至于无人发现。
皱了皱眉,对方说的,倒也有可能。不过在他的记忆里,那日看见陈钊,虽说他身上衣物凌乱,但却并未有什么伤痕。按理说陈钊那小身板,真跟钱中原打起来,就算打赢,怎么可能没受伤?难不成下了毒?
然而这个设想也被仵作否定了,对方言明他仔细检查了钱中原的尸体,并未有中毒的迹象。
带着疑惑,李乘风回到国子监,询问了那日的几个目击者,得到的答案都是并未亲眼看到陈钊行凶。此时李乘风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正当他一头雾水之时,唐正刚敲开了李乘风的门。
还是那副不怒自威的面孔,还是那样教导主任般严肃的神情。唐正刚先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这些天的工作,然后又开始扯些日后的教学重心,最后竟然开始跟李乘风聊起家常,听得李乘风浑身起鸡皮疙瘩。
咳唐大人,你我身为同僚,有什么事大可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李乘风打断他的话,实在看不下去了。
唐正刚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咬咬牙道:李大人,听闻您被指派调查钱中原被刺案。下官是想过来说一声,钱中原跟陈钊虽然素来不和,但凭我这么多年对学生的了解,陈钊绝对没有杀人的胆子,想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李乘风面色的稍缓,试探性的问他:我看唐大人平日里对他们两个不假辞色,怎么想到来说这番话。
李大人此言差矣,你我身为国子监老师,不管是谁,都是我们的学生,理应一视同仁。他们都是我看着在国子监读书的,本就该如此。唐正刚好不容易缓下的神色再一次严厉起来。
李乘风看对方炸毛,连忙出声安抚,左哄右哄总算将人稳下来。他到不怎么生气,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李乘风早就知道唐正刚属于刀子嘴豆腐心那一卦的,对国子监的学生都是真心照拂。至于为何最开始会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欧阳铭年迈,唐正刚在国子监鞠躬尽瘁多年,按理早就该让他更进一步,吏部也早早都放出风声。结果半路被李乘风截胡,而李乘风之前还做着与国子监半点不沾边的工作,是个人心里都要不舒服。
对于他这种人,李乘风心中一直都是敬佩的,由于案件特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其自己定会秉公办案,给钱中原个真相。之后又随口问了一句:唐大人刚才也说,钱中原和陈钊素来不慕,你可知道他俩为何如此?
这个嘛唐正刚迟疑了。
李乘风察觉到不对,原本只是随口问一嘴,没想到还真有情况,连忙道:唐大人放心,只是为了查案,本官定不会外传。
纠结了好一会儿,唐正刚才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大人可知道钱中原与城西王家定了亲。
李乘风点头,如此重要的事,他自然是晓得的。城西王家,虽然只是商贾之家,却不是一般的商人。家主在徽商商会里可以说是排的上号,胡宗宪就是徽州人,之前闲聊的时候还曾说道过他们家。而与钱中原定亲的那位,虽是庶女,但也是不少人抢破脑袋的。
其实王家最早相中的,是陈钊。
啊?李乘风愣住了,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唐正刚似乎也对此事颇为不耻,继续道:王家势大,原本能够上这样的人家,陈钊自然是颇为高兴。结果没想到,那边公主竟然相中了他。反正也是口头协定,陈家便借口八字不合悔婚了。之后的王家就选了钱中原来当女婿。
皱了皱眉,李乘风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如此看来这陈钊就更不能选了,对于纯茵来说,实在非良配。不过此事他这个曾经调查过陈钊背景的人都没发现,唐正刚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陈钊驸马一事,虽然陈小妹大声嚷嚷过一两次,可总体上保密工作还是可以的,李乘风疑惑的看向对方。
唐正刚苦笑:实不相瞒,我妻子娘家,正是城西王府。算起来,钱中原要是真成亲了,还要喊我一声姑丈。陈钊言而无信,王家本来想要报复,结果经朝中贵人指点,得知其要当选驸马一事,才就此作罢。
李乘风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托唐正刚的福,他总算捋清了一些思绪,可随机又陷入更大的谜团中。
一个小小的陈钊,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东西。王家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无论如何,总不会杀了自己准女婿嫁祸吧
之后的几天,李乘风又去顺天府大牢里找陈钊本人询问一番,得到的说辞是,房中的钝器确实是他买的,但不过是想要教训一下钱中原,撑死了打晕后羞辱一番。那日原本他与钱中原约好找个隐蔽的屋子一决胜负,等他刚推开门,就见钱中原倒在地上,吓得他尖叫出声。然后罗二等人便闯了进来,他自己也百口莫辩。
陈钊说得义正言辞,可却也不能代表什么。之后李乘风再多做询问,他就开始躲闪。犯人自己都不合作,李乘风也是没办法了。
而就在此时,之前在码头遇到的陈星上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