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奎夫惊恐至极,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双修呢!?
方知渊已经在浑身发抖。这种时候,什么神魂百来岁,什么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屁的用处都没有。
薄红一路爬上了耳廓,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一一派胡言,什么君后!双修!你这是妄议主君!!师哥前世怎的带出这种没分寸的臣子下属,待他醒来他醒来
鲁奎夫忙小心伺候着道:别别别,君后您消消气,消消气臣不敢。
方知渊气的脑子里嗡嗡响:哪个是你君后!你在外人面前称臣,对得起你主君吗!?
这鲁奎夫上下看了方知渊一眼,迟疑道,不是您亲口说,您同君上,是私家事吗?
方知渊怒道:我唤他师哥!我同你家君上是师兄弟!!
鲁奎夫狐疑地看着他。
不对吧今儿白日里在山崖上,搂着人不松手的不是您吗??抱起人来就走的不是您吗??
如今守在床头不肯走的不还是您吗??师兄弟归师兄弟,也没见这么个兄友弟恭法儿的啊
方知渊深吸一口气,单手扶额,闭了眼艰难道:算了。今晚这些话,我当没听过。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还请鲁仙首日后不要在我师哥面前胡言。我们并未有过你所想的那般关系。
鲁奎夫满脸不敢信:这
方知渊找回一点冷静,背过身去抱臂道:你不要看你君上常常口上说喜欢我,或是常常同我亲昵搂抱,或是习惯纵容疼爱我,乃至有时候他真的高兴了还会亲我便有了什么误会。我们没有。
鲁奎夫呆滞了:
这意思不就是,您们只差临门一脚的双修了吗!?
都这样儿了,为什么还不修他娘的啊!?
方知渊自言自语地强调:师哥他看不上我的。
鲁奎夫惊悚了:
他真真是有点儿跟不太上他们小君后的想法。
您好歹前世也是在大祸中力挽狂澜,受万民敬仰的最年轻仙首,为什么要如此坚定自信地说出这种话!?
方知渊见鲁奎夫不再言语,便当是这位过分操心他君上的臣子终于被说服,由此心中稍定,满意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请鲁仙首不要在蔺负青面前乱说不该说的,这才继续转回到寝殿之内,照看着他的小师哥去了。
徒留鲁仙首一人,如石雕般站在寝殿门外,陷入了对整个世界的深深怀疑之中。
半夜无话,月落日升。
次日清晨,蔺负青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朦胧天光落入眼帘,意识渐渐清晰。
桂香沁人心脾,他陷在柔软的宽敞大床里,身上裹着软被,四周淡金幔子如瀑垂下,将他圈在中间。
蔺负青缓缓眨眼。这才恍觉,此处是金桂宫的最深处啊
方知渊靠在床头睡着了。柔软的日光洒在几缕碎发上,往日冷肃的眉眼舒展开来时,温暖得叫人心都软成一潭春水。
蔺负青看到他微微泛白的面色,和眉宇间隐约的疲倦,躺在床上怔了许久。
心内五味杂陈,一阵酸胀。
这人定是为了看护他,又没有安稳休息疗伤。
当年他为了把知渊这个不在乎自己身子的毛病拧过来,不知费了多大劲儿。怎么这么些岁月下来,一遇到事情还是老样子。
又想到那个萤虫飞舞的晚上,方知渊恨恨地对他说事不过三,红着眼说我就要疯了
蔺负青突然又难过起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该是没有的。
他不可能视而不见地容前世真神跟在紫微圣子身边,所以和王折的那一场他必须要打,他没做错。
那个施给方知渊的封锁阵咒,他也是必须要下,同样没做错。
那时候方知渊给他挪移符叫他走,可是如今他两人不过区区金丹,落在大乘期修士手下,难道是说想走就能走的么?
知渊心里定然也是下了两败俱伤的决意,要强行以渡劫神魂拖延王折。
蔺负青知道,要不是自己抢了先,一旦真被挪移符送走,怕就是再也见不到方知渊的活人了。
重生回来,他实在已经尽力地思虑了太多,尽力地不要做错事情。
可明明他觉得自己没做错。怎么还是害得眼前这人,如此心力交瘁?
蔺负青轻轻伸手去摸方知渊的脸,那人眼睫动了动,没醒来,却无意识地小声唤了句:师哥
他含混地轻轻哼着,低声呢喃,回虚云吧
蔺负青心疼的发抖。
他低声道:是我不好
我真的不好,我也不想这样儿的
我也想,如前世的少年时候那样,疼你惯你,万事顺着你
想陪着你,护着你,让你不受半点伤痛,让你没有半分哀伤
蔺负青嗓音哽咽了,他轻轻说:对不住。
许是被这句话中含着的悲伤所惊扰,方知渊眼睫一动,忽然醒来。
蔺负青没来得及收拢的一丝痛色与歉疚被他看了个正着。方知渊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怎么了?哪里不好受?
蔺负青眸中似有水光,他侧在枕上轻轻道:在想怎样哄小祸星不要恼我。
方知渊松了口气。
他冷笑道:怎的,现在知错了?
蔺负青微微蜷着腿滚过半个身,很乖巧地小声道:是,我错了。
当属于后世魔君的深邃气势收敛而去,他便完全只是个清薄柔软的少年仙君,团在被子里,又像一只玉雪可爱的白猫儿。
方知渊有点受不住,移开了目光。
他缓了缓,一只手慢吞吞地捧过蔺负青的脸,随后俯身将额头贴过来。
蔺负青感觉到一丝温暖侵入到自己的识海中。
方知渊闭着眼,神魂小心翼翼地在里游走一圈,难得郑重道:行,再养几天该就没事了这几个月切忌再动神魂,记得了?
蔺负青怔怔地望着他,心脏一阵暖烫,在胸腔里撞得他脊骨发麻。
知渊
方知渊的吐息拂在他脸侧。有那么一刻,蔺负青觉得自己神魂颠倒,有压抑了太久的浪潮冲没头顶。
蔺负青心痒得忍不住,实在实在忍不住,抬头蹭过去亲了亲方知渊的下巴。
他含笑柔声道:嗯,我没事了。
这人如今是清醒着的,他不敢乱来,怕亲嘴唇会吓着人,只好这样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