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儿了的方仙首明显十分无措,他可能也隐约知道昨晚自己情绪不对头,惶恐地试探着问:我我我昨夜可曾说了什么不妥的话么?
蔺负青心里已经悲凉到麻木,表面上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道:没有。
你只做了不妥的事。
蔺负青:也就拽着我叫了两声师哥。
然后把我给上了。
蔺负青:我本想给你喂点药醒醒酒,可你实在太能折腾,我根本按不住你,只好任你折腾了一夜。没想到你都忘了。
我任你把我折腾了一夜,没想到你都忘了。
方知渊松了口气,眼神躲闪地低声道:那便好,那便好。打搅了师哥的洞房花烛夜,实在对不住。
蔺负青扯出个微笑,发了狠地吐字:不碍事!没什么对不住的,你自己在那喝酒撒泼,又不耽误我的洞房花烛。昨夜我很快活,该做的事都做了。
方知渊脸色渐渐苍白,右手藏在背后,掌心已经掐得鲜血淋漓,表面却还强笑道:我、我昨儿是真喝醉了,瞧做的这糊涂事
魔君的语气言辞都已反常成那样,他竟愣是一星半点都没听出来。
蔺负青沉默。
他终是心生不忍,半晌低叹着柔声道:喝酒误事,以后注意少饮。
魔君暗想:其实知渊忘了也好,能免去不少麻烦。
本就是一场错,如今错里加错反而拨正回来,他还白赚了春宵美梦一晌贪欢。
我不好,往后是该戒一戒了。方知渊缓慢摇了摇头,沉声道,昨夜叨扰师哥,下回我成亲之时,师哥也该来金桂宫陪我喝上几杯喜酒。
蔺负青心里刚浮起来那几丝不忍与释然顿时烟消云散,他凉凉地笑道:这是自然时候不早,你该走了。
是,我走了。
方知渊眼神恍惚地点头,转了身就往外走。
没走出两步路,蔺负青从后头追上来,哭笑不得地将玄金长刀递还给他,尊首,你的煌阳刀不要了?
方知渊愣了一下,这才感应到自己识海里少了他的本命仙器:煌阳怎么在你这里?他神色阴晴不定,不确定地努力回忆,我昨晚是不是在雪骨城外拔刀了?
蔺负青已经连气都懒得气他,千言万语涌至嗓眼,化作一句头疼至极的:我送你出城。
方知渊沉默了,半晌才接过煌阳,轻声道:这回就别送了。雪骨城的路我又不是不识得。师哥去陪新娘子吧,大婚早上就把人家姑娘晾下算怎么回事。
蔺负青也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腰背和某处不可言喻的地方又酸痛起来。
于是魔君便诚恳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可回去了。
当日,魔君回了寝殿,不许别人经手,亲自把喜房里的布置,包括红烛香果软帐鸳鸯被等一应物品,那些没被烧尽的破烂,全都一件件地重新亲手烧了。
那时候,蔺负青隔着飞火烟灰,哭笑不得想着方知渊失魂落魄的背影。
算了,算了,天意无缘莫强求。
他狠狠心把实话瞒下,也算断了阿渊的念。挺好的,那人可是说要请他喝喜酒呢
不知被他的小祸星喜欢的人儿是怎样的?是仙子还是仙长?是温婉的还是热辣的?
那时候,蔺负青是真的以为,自己不出几年就能作为师哥喝到师弟的喜酒的。
他浅淡地笑笑,放稳了心态等着。
他等呀等呀,结果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呢
直到方知渊为护他,惨死在虚云山下。
他也没能等到那杯喜酒。
作者有话要说:蔺负青:我堂堂魔君,这辈子就和一个人双修过,还做的受。但是那个人不仅拔*失忆,还固执地认为我后宫佳丽三千人,还不肯听我解释,还给自己拿苦情剧本。
蔺负青:我好难。
第50章岁寒霜妆连理枝
老神木下落雪无声,仿佛世间万物都在这霜雪之中凝结了。
蔺负青实在羞于启齿,片刻之前甩手弹指一点,将那一段记忆直接投入方知渊的神魂之中。
就是这样。
蔺负青闭眼,鸵鸟似的把发烫的脸埋在雪堆里:方知渊,我是真真的从没见过能比你更混账的男人。女人也没有。
他直恨得想咬人,忍不住骂道:小混账。
以后不叫小祸星了,叫小混账多好。
结果在雪里闷了半晌,身后没声音。蔺负青忍不住回头一瞧,然后就又一次失语了。
方知渊正在看着他。蔺负青还从来没见过这人露出这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似的死灰表情。
你我?方知渊眼神失焦,指着蔺负青道,那个时候!?
蔺负青:对。
方知渊崩溃地摇着头:我我把你!?
蔺负青:对。
方知渊:我真的把你!??
蔺负青:是的,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方知渊动了动唇,再也发不出声音:
蔺负青苍凉地望着天,长叹:方仙首,我知道你如今很痛苦,很难接受,我也知道我说的有些太突然,这个打击有些太大
他冷静道:可是就这件事来说呢,我着实不想哄你,你就自己消化消化吧。
方知渊根本消化不了。
他快疯了。
就如蔺负青所说的,这样颠覆一切的真相对他来说实在打击太大,也太难以接受了。
蔺负青对方知渊来说是什么呢?
有时候方知渊自己也矛盾,他说不清自己对蔺负青的情感是什么。
他本性里有尖锐傲骨难移,并不会跪着臣服着去爱慕什么人。只是曾经少年,他在最卑微最难堪的时候,遇见了最耀眼最风姿绝代的蔺负青。
七年师门相伴,云泥之别。
曾经他不甘,竭力追赶着,想与那云端之上的小仙君并肩。
当年金桂试夺魁,方家密室取回丹芯,方知渊也一度心潮澎湃难抑,觉着自己就快要追上了。
可一回头,他的小仙君没了。
大祸突至,蔺负青修为尽废,堕魔修阴。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