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不会相信这长老说的鬼话,如果留下的是自己也就罢了,大概的确是问问话以礼相待。但是方知渊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方知渊面色诡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了。
好吧,师哥说他累了,那他就当自己真的累了吧。
顾崇安大为皱眉:你这小辈,怎的这般胡搅蛮缠!六华洲不缺医修,连芙蓉阁两位夫人都在此地,还能累着你师弟?你这般三番五次推辞,却是不得不叫顾某怀疑了,两位莫非是心里有鬼?
这话里的意思极为不善,金龙猛地怒目抬颚,以一种把蔺负青护在身下的姿态龇露尖牙,低低吼出一声龙吟。
你!上古神兽的血统威压那不是说着玩的,顾崇安被逼退两步,脸上褪下一层血色。
蔺负青唇边缓慢地绽开一抹冷意。
紫微阁出来的人孤高,仙门世家出来的人金贵,一样的是习惯了居高临下和颐指气使的嘴脸。
他甚是不喜。
手指一动,图南凭空而现,剑刃锃亮插入地面。
怀疑?蔺负青双手拄着剑柄,身子摇摇欲坠,脸上却毫不客气地扬眉冷笑道,无凭无据,你们凭何疑我;若真有话要问,也该是你们拜访虚云,请我来答!
苍雨淋漓,山海星辰台上一片朦胧雨雾。方知渊惊愕地望着他,众仙也惊愕地望着他。
似乎想不到蔺负青胆敢狂言至此,也想不到这人居然胆敢在自己神魂都快要破碎的状态下,强行从识海里召出契约仙剑。
蔺负青却从这样的震惊目光中品出一丝久违的快意来。
他脸色冰白地撑着图南,发狠地道:今天谁敢强留我师弟,我就把神魂碎在这里。
他就闹了,他就狂了,他就胡搅蛮缠不讲理了,怎么样。
他已忍了太久,如今终于问心无愧,再不想同这群人纠缠下去。他要现在就走,一刻也不再等。
他是尹尝辛的首席真传,虚云宗大师兄,如今又是各家仙门的恩人,难道还有谁敢真把他逼死在这星辰台上不成?
方知渊的手掌将他的手背包裹住。
蔺负青身子一轻。方知渊将他从后面拽进怀里,嗓音低沉道,我还当师哥素来冷静求稳,不喜这般决绝做派。
蔺负青头脑疼的发昏,没好气地暗想:那还不都是没牵扯到你的时候吗,这能一样吗。
你不早些说明白,方知渊眸色微暗,仍是低低地在他耳边说话,我在这里,惹是生非的事,还用得着你吗。
蔺负青恍惚地掀起眼帘看他。方知渊不知何时单手抱着他站起来,重新放在敖昭背上,还不着痕迹地把图南摸走了。
他冷眸一扫,在雨中扬声道:都给我退后!!
众人半惊半疑,只觉得这虚云两个小仙君是一个接一个地发疯了。
在这星辰台上的都是仙界中流砥柱,修为最高已至大能,他们两个年轻小辈,有什么资本这般猖狂!?
却听方知渊低笑道:紫微阁果然都是一群无能蠢货你们回头且看。
与此同时,星辰台下紫微阁弟子间传出一阵惊呼:姬圣子!
那几个紫微阁长老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似的,骇然回头望去,脸色瞬间就变了
早在片刻之前,昏迷的姬纳便已被护送至星辰台下。可如今却只见那几个护着圣子的星宿护法均是又惊又怒,一把暗金长刀赫然正悬浮在姬纳的眉心之上!
煌阳的刀尖,正指着姬纳的命门。
圣子!!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方知渊大笑出声:看好了师哥,放狠话该是这样儿的!抓自己当人质算什么本事。
说罢,他五指一屈!
一股无形之力提着姬纳的身躯飞上星辰台,煌阳半旋,始终架着圣子的脖颈,直到刀柄落在主人手里。
余下那紫微阁众人目瞪口呆,竟无一敢拦。
蔺负青怔怔失语,神识再次迷糊起来。他看着方知渊的背影,又开始分不清如今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好似回到了知渊抱着他踏遍八万里逃亡路的日子。
方知渊一手持着煌阳,一手挟持着昏迷的姬纳,缓慢地后退两步,跨上敖昭的龙背。
申屠,过来。
方知渊道,护着我师哥。
小妖童心领神会,也翻身跃上金龙,扶住蔺负青。
下一刻,蛰伏已久的巨龙猛然腾空,敖昭自星辰台上飞跃而起!
方知渊携走了姬纳,这还了得。一个个人影紧接着就凌空追来,却又投鼠忌器,不敢祭出法宝仙器,也不敢靠得太近。
只远远喊道:
好个祸星!留下我阁圣子!
你开罪诸仙,虚云道人也护不了你!
方家祸星,你莫非以为制住了紫微圣子,便无人能奈你何么?以你我修为之差
方知渊!你先留下姬圣子,其他的都好说!
风云呼啸,金龙在夜雨中狂舞。后面修士合围渐成,果真神似前世的一幕幕。
申屠临春脸色发青:君后呸呸,方仙首,我们真的要带这个紫微圣子一直飞到虚云?
方知渊低声道:他身上阴气尚未完全压制,带他走是救他。
申屠不解: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救他啊!?
方知渊脸一下子就黑了,咬牙切齿道:因为你君上喜欢他!
蔺负青挣扎道:什么,我
方知渊:闭嘴,我不听。睡你的觉。
忽然间,前方的云端里出现了一道灰影。
再近了,却是个奇异的人影。
方知渊神色一变,小龙,停。
金龙停了,后面的修士也停了。可当他们看清那道沉在暗色中的人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
那是个清瘦道人,颓懒地散着发,着一袭宽大的灰道袍,臂弯里一柄拂尘。
他踩着云,穿过雨,一步千里。
他从太清岛的虚云四峰上走过来。
众修士面如死灰。
蔺负青吃力地抬起眼,许久才动了动唇。
师父。
尹尝辛走到敖昭面前,那狭长淡色的眼睛一扫,张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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