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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修真)——岳千月(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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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一想,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他清醒之后,身上是不带着承命魂阵的。

承命魂阵可是至死方休的恒久之阵,轻易不能破解。如果不是有什么精通阵术的高人给他们解了阵,那就只剩一个可能阵法本身是不完整的!

蔺负青忽然明悟。

这一刻,心里仿佛轻轻被什么刺了一下,又酸又疼。他怔怔的低声呢喃:师父。

是尹尝辛。

是他们的师父,用心良苦。

蔺负青不知道,当年尹尝辛是怀着怎样的情感,为他和方知渊刻下这一座承命魂阵的。

当年方知渊执念深重,跪在尹尝辛面前,说要带他师哥走。

可这是一条多么难走的路啊。

连蔺负青在幻境里一路看下来,都几次觉得绝望到坚持不住这还是在他来自百年之后,已经知道一切苦难都有尽头的前提之下。

可是当年的方知渊呢?

他根本不知道师哥何时会醒,还有没有希望能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自己或许就控制不住入魔后的蔺负青,叫师哥造了杀孽成了真正的邪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某日横死于荒郊野外,或者精神奔溃成了真正的疯子。

前头看不见希望,后头的退路被他自己斩断了,他就这么摸着黑地走。

当时没有人知道这条路多长,是三年,还是三十年,还是三百年。

如果,方知渊撑不住了呢?如果他终于在某一个日子崩溃了,开始渴望一个解脱呢?

蔺负青忽然心如刀绞地意识到,到了那时,这个承命魂阵,会成为多么残忍绝望的束缚。

只要一日有承命魂阵在身,方知渊就不能杀死他,也不能放走他。因为世间所有加诸于这只白衣魔物身上的伤害,都将反噬在方知渊身上。

要么死。

要么带着蔺负青,在炼狱里活。

这才是当年,方知渊跪在尹尝辛面前之时,给自己定下的归宿。他性子太狠,连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而他们的师父虚云道人,定是看透了方知渊的决意。

于是尹尝辛神色哀伤地浅叹着,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而是在失踪前的最后,留给了方知渊这么一个不完整的阵法。

你不信命,你不放手,你想带着你师哥在炼狱里走。那好,你便去吧。

只不过,为师就给你三年的时间。

再多了可没有。

倘若三年后,依旧寻不到为你师兄破这魔障的法子,那你就得乖乖的从这条炼狱之路上给我滚出来。

当年的虚云峰顶,师父定是这样想的。

皑皑静雪,翠翠老松,听见了。

第98章昔时向死求故人

尹尝辛不忍将自己的二弟子推向绝路,是以将承命魂阵的时限设为三年。可这对于当年跪在风雪中的方知渊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限制蔺负青的囚魂锁已断,保护蔺负青的承命魂阵将消,他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

可这条路,他还没走够。

当年那个白衣逍遥的小仙君的音容笑貌,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在他眼前的只有唇齿沾血的魔物。

可就算如此,他也舍不得放手。

眼前满是被风吹乱的碎雪,去了又来,来了又走,白花花一片,好似他越来越飘渺模糊的意识。

穆晴雪在方知渊面前半蹲下来,她看着仿佛一瞬间就被打散了魂魄似的青年,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欠你师兄什么了你可以解脱了。

方知渊漆黑的眼珠艰难地转动。

他望着怀里无知无觉的蔺负青,痛楚迟钝地爬上来,好似心肺都烧化成了焦灰。

周身冰寒,五内俱焚。

我方知渊沙哑道,不让他做妖魔。我不让他去害人。

他撩起蔺负青的长发,那黑缎子似的漂亮长发,因失血而哆嗦个不停的手指描摹着蔺负青的五官。

方知渊的嗓音也哆嗦起来:他不喜欢。

穆晴雪道:你放下吧。

方知渊闭上眼,抱紧了怀中的白衣魔物。

他道:等承命魂阵消散,我会

他嗓子哑得声不能继,就连这几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绝望地挤出来的,好像一身骨血都被挤碎在里头,再被呕出来。

蔺负青眼眸空茫,抬头盯了方知渊片刻,他有了些力气,就张口去咬方知渊的脖颈。

刚结了痂的伤被撕裂开来,血色再次洇然。

满目是雪的洁白,也是血的鲜红。

穆晴雪看不过去,扭过脸道:最后这几天,你若是想,就陪着你师兄吧。

她走向自己的帐篷,掀起厚实的毡毛帐门,里头灯火透进来:你可以带他在我这里住,来,进来吧。

眼前之人并不挪动。

穆晴雪皱起秀眉,想起方知渊被蔺负青几乎踩废的膝盖骨:对了,你站不起来。她伸手,想去搀扶方知渊的手臂。

方知渊摇头。

他道:禁制。

穆晴雪恍然:是我忘了。

她上前,解开了蔺负青身上的禁制,快点,若是魔物狂乱起来,你我都压制不住。

也是这时候穆晴雪意识到,方知渊宁可以自己的血肉灵流来哺喂魔物,却始终没有破开她用以束缚蔺负青的禁制。

本以为是个被至亲之人的入魔折磨得精神失常的疯子,没想到居然还存着清晰的理智。

这让穆晴雪觉得,这家伙还不是无药可救。

方知渊在穆晴雪那里借住了几天,蔺负青则仍是被重新下了禁制,锁在帐篷的一角。

但这几天,其实和没有也无甚区别。

方知渊伤重,很快便起了高热,反复地昏睡着,一天只有很短暂的几刻能醒过来。

他有时候烧的意识模糊,醒过来就找他师哥。穆晴雪没辙,又没法跟这么个半死不活神志不清的家伙讲道理,只好将蔺负青禁锢在方知渊床边。

方知渊就从床上挣扎着翻下来,抱着他师哥喃喃呓语片刻,疲倦了再昏睡过去。

又过了两三日后,方知渊在深夜时分开始咳血,浑身痉挛、发冷。

穆晴雪被惊醒,爬起来点灯查看时,方知渊枕畔已经被他口鼻中涌出的血染成暗红了。

那血不是温热的,是冷的,摸上去叫人皮肤都要炸起鸡皮疙瘩。

穆晴雪是此时才意识到,方知渊如今所承受的并不仅仅是多处的内外伤与大量失血,还有阴妖造成的阴气侵蚀。

三年下来,一次次的阴气伤势积累在体内,终于在这个晚上爆发出来,洪水溃堤一般击垮了这具身躯。

穆晴雪将燃着灵烛的提灯挂在床头,焦急地唤:方知渊方知渊!?

方知渊在夜色中艰难地睁开眼,他浊黯的眼睛在灯光下倒映出流转的光泽。

他可能是痛苦到神智失常了,又或许是陷在什么噩梦里,灰白的唇瓣蠕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穆晴雪凑近,你说什么?

她只能隐约听出来阴妖、入魔、阴气这几个词,还有师哥、回来。

穆晴雪咬牙抽身退开,她看着安安静静地缩在床脚睡着的蔺负青,钝痛伴随着一种无力感爬上心头。

穆晴雪虽然常常亲自御剑去往四处斩妖除魔,与其他那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可她再如何英姿飒爽,归根结底还是个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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