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算青儿哥哥真的有毛病,那他毛病了两辈子百来年,你怎么会直到现在才来问我??
方知渊:
上辈子的煌阳仙首哑口无言,面前小妹妹满脸的怆然神色,仿佛在他心口上噗嗤捅了一刀。
蔺负青在旁苦笑道:算了算了,他这不也是两辈子百来年的毛病吗?我看开了。
此时这兄妹三人也入了雪骨城门,一路臣属行礼参拜。万幸众人都有眼力见儿,没有插口打扰君上和自家人说话,而是互相交换个暧昧眼神儿,自觉地退下了。
却唯独有一道金影,伴着一声欢快的清嫩龙吟破空而来,主人!
这自是被留在鱼红棠手底下的敖昭。多日不见,那小金龙还是活泼泼地化作小少年的模样扑过来,被鱼红棠一巴掌拍开了。
嗷地被拍飞的小金龙被一只手扶住,自那手掌向上便是青蓝衣袖。
荀明思微微笑道:大师兄,二师兄别来无恙。
在他身后,叶花果与宋有度赫然站立。
蔺负青讶然:你们?
方知渊总算找回几分正常状态,解释道:唔,一路上在想事儿忘了同师哥说,你捡来的一个个,如今都在雪骨城呢。
荀三是随栖龙岭妖族回来的,带麒麟盘炎见了龙王敖胤与小红糖,之后就留在城里了;叶四跟叶浮在剑谷住了两个月,叶浮觉着形势吃紧,叫她还是回雪骨城呆着了;至于宋五你也知道,一直带着虚云外门那帮人的。
荀明思上前,低了低头温声道:明思妄为离岛,大师兄尽管责罚。
蔺负青听着听着,像是心里某块软肉被撞了一下,又酥又麻。知渊虽是几句草草带过,可那些日子里师弟妹各自所经历的惊险波澜,却已尽在其中。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浅浅叹息:人平安便好,还讨什么责罚。
荀明思仍得体地笑着,眼角却已然微湿。叶花果已经在轻轻抽噎,趴在宋五肩上蹭眼泪。
好似一场殊途同归,虚云宗的六位亲传,终于在千里之外的阴渊雪骨城城门之处再次相聚。
再也没有了太清岛的温暖草木香,没有了四座山峰与三道铁索,没有了外门的炊烟欢笑。
取而代之的是雄伟坚硬的雪骨城,阴渊上如火红莲,还有城内随风摇动的千万明灯。
可至少,人还是那些人,一个都没丢地回家了。
对于虚云来说,有大师兄在的地方就是家,不是吗?
蔺负青又想起了师父,倘若尹尝辛能在此处
那个不会养孩子也不会做家务活儿,像只大灰猫似的懒散道人,究竟去哪里了?
正出着神,耳畔传来一声:
荀三,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蔺负青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只见方知渊又摆出与面对鱼红棠时一般无二的严肃神色,锁着俊美眉宇负手踱步,用好似要揭露什么三界终极绝密似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么,昨晚,你大师兄竟跟我说,他、从、小、就、喜、欢、我。
荀三:是。
叶四:嗯。
宋五:哦。
这回换鱼红棠陪着蔺负青一起胃疼了。
鱼红棠扶着蔺负青的手臂,同情地小声道:哥哥,小红糖错了,我不该给你办什么婚礼,该替你把阿渊哥哥揍一顿呢。
而那边,三位师弟妹难以言喻的目光直直地投在大师兄身上。
蔺负青难堪地以袖掩面,长叹道:别问我,我脸早都给这小祸星丢没了。
方知渊怒道: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荀明思谨慎道:二师兄息怒,明思只是在想,这种事这种但凡有眼睛的人便能看得出的事,你怎还需要大师兄亲口说给你?
叶四与宋五整齐地点头,目光饱含谴责。
小金龙敖昭憋了半天,没憋住噗嗤一笑。他一直惯见的是主人威严神武的样子,此刻忍笑忍得肩膀一耸一耸,脸都涨红了。
方知渊刚被鱼红棠捅的心头一刀,好像被抽出来再重新戳了个窟窿不对,是三个。
他在那杵了几息,失魂落魄似的转身就想走,身后荀明思蹙眉道:二师兄,你难道未曾想过,大师兄当初为什么收我们几个?
方知渊回头,不解地扫了蔺负青一眼,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他喜欢捡孩子。
是,不错。可天赋好又无家可归的孩子,难道世上真就我们这几个么?
不远处,蔺负青唇畔无声地浮现一丝情绪复杂的弧度,又轻轻摇了下头。
于是连叶花果这个小结巴都看不下去了,跳起来道:他、他他明明是为了你!
方知渊怔住。荀明思大为叹息道:二师兄,这件事连我们三个自己心里都清楚,你怎么反倒身在局中看不透。
当年你和大师兄来六华洲四时春馆,那时我在台上,弹的是六华修仙世家里常奏的曲子,大师兄说你很喜欢。
方知渊听着都快气笑了,觉得简直荒谬,你不会以为他就因为这个
荀明思却以肯定的语气道:他就因为这个。
方知渊的神情凝固了:
他下意识觉得不可能,觉得可笑,想笑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沙哑道:那叶花果
叶花果无辜道:当、当时二师兄总是受伤,又有不少陈年暗疾。我我是来给你治伤的呀。
方知渊喉结艰涩地动了动,看向宋有度。
器修一板一眼地道:你不觉得,自从我来了虚云之后,你的刀被你用碎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么?
第164章少年不识情滋味
这三位师弟妹连串的话都把方知渊砸懵了,他怔怔回望着蔺负青,你
蔺负青坦然冲他扬眉。
二师兄,你再想,为何大师兄会立宗虚云。
荀明思的目光无奈地在蔺负青与方知渊之间来回两次,缓声道:这世上弱小无依者有许多。穷人,孤儿,奴隶,残疾,甚至走火入魔的散修大师兄怎就偏偏为阴体立宗?
话已说到这里,为了谁不言而喻。
方知渊很茫然:
荀明思大为摇头:我我们真不知道二师兄你居然居然丝毫都没有察觉。且居然还是两辈子都唉,二师兄你,你这心思也太钝了些
叶花果也赶忙鼓着腮帮子道:对啊对啊,我我、我一直觉得大师兄好可怜的!他那么宠你,明示暗示都做全了,你就是不理人家!
宋有度:说的没错,我也一样。
方知渊:
他神色更加失常,竟纠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似的,手足无措地,这,可我我?
最后还是那句怔怔的,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