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看着自己胳膊和腿上绑着的沉重石块,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这、这就是绿耳的建议?
绑着石块之后,他们动作起来有些步履维艰,以前十分流畅的躲避和撕咬动作也变得艰难无比,搏斗起来更加辛苦。
尽管在陆迩的建议下,这些石块的外面都绑了一层柔软的兽皮,避免坚硬的石块给兽人们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这不仅没让兽人们舒服些,反而更加难受。
现在还在暖季,天气还很热,厚厚的兽皮盖在他们的四肢上,就算一动不动都能闷出一身汗,更别提还得互相搏斗。
角对陆迩提的这个建议十分满意。
陆迩有些担心角会多想,稍微解释了一下:我是觉得在身上绑上重物,应该对于兽人们的体力提升很有用
角点点头,没有多问他心里清楚,恐怕这个建议是来自他的亚兽所在的那个世界的经验。
但是他没有打算明说,只故作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认可这个说法。
角忽然觉得陆迩在他面前努力遮掩自己异常之处的举动竟然该死的很可爱。因为陆迩从来都是那种淡定而温和的模样,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波澜,又仿佛和所有人之间都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
只有他在作为小咪的时候,接触到那个鲜活的、会露出痴迷的表情、会使坏地逗猫的陆迩。
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拥有无穷智慧的灵魂的来历。
而这种独有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陆迩的小秘密,让他内心觉得有些兴奋。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晓着你、守护着你。
红木部落的兽人们陆续恢复健康,等到最后一个兽人彻底治愈,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等到伤势最重的烈已经能够在打谷场跟勇扭在一起打滚,暖季也慢慢迎来了尾声。
这段时间里,恢复行动能力的兽人们在锻炼之余也和亚兽们一起干着农活。
在陆迩推行的新规矩下,兽人们慢慢放开了对亚兽们几乎无底线的宠溺,将部落里许多事情分给亚兽们一起承担。
虽然也有一些亚兽抱怨喊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声音渐渐减少直至消失。
令腾和一些兽人们感到诧异的是,亚兽们在渡过最初的适应期之后,很快爆发出对于部落的建设极大的热情,几乎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的哭天喊地不肯干的情况。
陆迩倒是早有预料从最初紫瞳他们自发成立的卫生稽查队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亚兽的本性中也潜藏着勤劳和热情的品质,只是被兽人们的宠溺惯坏罢了。
红木部落里亚兽们之前的恶劣情况,兽人们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现在他们参与到部落的建设中后,对部落的认同感和荣誉感也随之提升。
角对陆迩的各种建议都秉持着支持的态度他实在好奇,他的亚兽来源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又会给红木部落带来什么样的转变?
从至今为止的表现看,那个世界似乎侧重于从土地里种植食物,很少有靠体力的狩猎,日常生活非常规律
角很想直接询问陆迩那个世界究竟怎么样,但考虑到陆迩自己似乎不想别人知晓,便强行忍着。
不仅在部落大小事情上角都配合着陆迩的工作,每天陆迩取用灵水的时候,他也很识趣地避开陆迩,让陆迩不必遮遮掩掩。
部落里的兽人们渐渐恢复捕猎能力后,角也不需要每天抓大量的食物供应全部落,除了督促一下兽人们训练,剩下的大把时间都耗在了陆迩身上。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陆迩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个高大的银发兽人。
陆迩日常来查看几只猪仔的状态,先抱起小噜掂量了一下体重,看看身后寸步不离的角,有些无奈:角,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角停下脚步,碧色眼眸微沉,眉头略紧:我是你的兽人。
所以?
所以我要跟着你。
这个简单粗暴的逻辑让陆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看上去角是铁了心了。
陆迩叹口气,决定和角再好好谈谈,角,我们在一起适应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角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我们相处得不好吗?
陆迩噎了一下他确实不能昧者良心说他们相处得不好。
实际上若非角是把他当伴侣看,陆迩甚至都觉得可以和角一直一起住一起。
但是角盯上的是他的屁股这就让陆迩感到无法接受了。
角,其实你没有必要对我负责任。陆迩一边给吃撑了的小噜揉着肚子,一边耐下心来循循善诱,我认为,找伴侣就要找一个非常喜欢的人
角憋了一下气,看着那只蠢猪在陆迩怀里快乐的哼唧,忍不住从陆迩怀里抢了过来:你不是喜欢我吗?
陆迩第一万次后悔自己当初艹这个痴情不悔的人设。
见说不通,陆迩心一横: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角差点松手把小噜摔地上,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陆迩想了半天角的缺点,也没想出一个足以支撑自己从深情人设转为绝情的,只好强行编了个理由:因为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想要一个娇小可爱、会撒娇会卖萌的伴侣。陆迩挑了一个和角霸气狮子完全相反的人设举例。
虽然角不明白卖萌是什么意思,但前面的形容词能懂,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以前想象中,我是这个样子的?
不然为什么以前会喜欢他,现在不喜欢他了?
陆迩深吸一口气,心里清楚这一茬不说清楚,恐怕还是没法让角死心,便诚挚地坦然相告:其实我以前是骗他们的。
什么?
我不想和任何兽人在一起,当时白须他们劝我再找个兽人,我就拿你做挡箭牌了。陆迩脸上浮现起一抹愧疚,抬起头诚恳地看着角,如果让你误会了,我非常抱歉。
角脸色变得有些空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里还抱着蹭来蹭去的小猪,完全无暇顾及猪鼻涕抹在了他胸口,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你不喜欢我?
他之前一直都误会了?
陆迩轻轻吸口气,认真且愧疚地回答:是。
角一瞬间感到从内心散发出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覆盖了全身,让他哪怕在小时候从家里逃走、或者上次深陷兽潮时都没有如此的恐慌。
他碧色的眼眸牢牢地盯着陆迩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确认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不是只是一句玩笑。
这只威武霸气的狮子头一次产生如此清晰而深邃的痛苦。
陆迩看角展露出明显的难过和脆弱,心中不忍,脸上愧疚之色更浓,却没有说什么挽回的话。
长痛不如短痛,在角现在还只是略微有好感、没有太喜欢他的时候和他说清楚,总比以后再说通更好。
压抑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只有毫无所觉的小噜嫌弃角抱它姿势不舒服而发出噜噜的声音。
陆迩伸手想把小噜抱回猪栏,却被角猛地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这个高大的兽人面色冷酷如冰霜,深深地看了一眼陆迩,转头直接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