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忆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周晏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余光瞥见他桌面上放的书,出言提醒道:下一节课是数学。
傅忆微默默把自己的语文书收起来,翻了翻书包,随后很尴尬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数学书。
刚开学没带够书很正常,周晏辰说着,把自己的书往中间挪了挪,我们看一本就好。
傅忆微感激地揽上他的肩膀,一声谢谢说得铿锵有力。
他的手臂揽上去的时候,周晏辰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傅忆微没感觉到,刚好上课铃在这时候响了,他就很快把人给放开了,转而盯着书本。
周晏辰敛眸,神色不明,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一堂数学课有惊无险地过去,老师总共就讲了两道大题,是上学期期末试卷的最后几题,一个三角函数一个几何图像,恰巧都是傅忆微本就不怎么会的数学科目中最薄弱的两个单元。
傅忆微题目听得一知半解,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还不结束啊我好想睡觉,上课上了一半就被瞌睡虫袭击了大脑,还是周晏辰把他给叫醒的。
他困得厉害,脑子里空空如也,听不进去课,被叫醒以后撩起眼皮看了眼黑板,数学老师已经进行到一个他完全理解不能的步骤了。于是就微鼓着嘴,很委屈地嘟囔道:我不会,听不懂
他很干脆地趴倒在桌面上,破罐子破摔道:反正这张试卷我也没做,听也听不懂,还不如睡觉。
周晏辰望向他的眼神里透着点无奈,很没有办法地妥协道:好吧,既然听不懂老师讲的,那你现在就先睡一会儿,等自习课的时候我给你讲。
好嘞。
得了保证,傅忆微非常安心地直接睡了过去,一觉到下课。
他醒来的时候,周晏辰给他一张湿巾,让他擦擦脸,清醒清醒,等擦完以后,周晏辰又两道题目的详细解题步骤和答案解析给了他。
你先自己看一下,周晏辰指着草稿纸,跟他解释,数学老师讲的比较适合基础好的同学,这两题需要融会贯通很多概念,不熟悉的人很难懂,老师在课堂上只能讲个大概,不能满足所有人。我这里把那些需要用到的概念公式什么的都总结在旁边了,每个步骤对应的都有,你对照着看看,不懂再问我。
多谢
两张草稿纸上用红笔和黑笔写得密密麻麻的,傅忆微看着就头疼,但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帮自己,他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不过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周晏辰是真的事无巨细地把所有步骤都写了出来,帮助理解的公式也没有缺漏,比参考答案还要详细,可见写的人有多用心。
往常情况下,傅忆微都是只做大题的第一小题,后面的连答案都看不懂,但周晏辰这份答案却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要一步一步认真看,很容易就能理解。
对于他来说,能看懂这种题的答案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看完一题,傅忆微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周晏辰观察着他的反应,很及时地问:怎么了?有哪里看不懂吗?
傅忆微摇摇头:不是,我看懂了。
那就好。
傅忆微边看题目边惯性摇头:我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看得懂这种题的一天,这可真是个奇迹。
他把目光转到周晏辰脸上,真心诚意地说:
我可真是太爱你了。
尽管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周晏辰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第14章
夏天的尾巴悬而未去,太阳兢兢业业地攀在空中,最后一点热量也要毫不吝啬地洒给人间。
这才开学第一天,教室里人多力量大,每一次呼吸都在为燥热的天气添火加柴,生生把室外三十三度的气温拔高到三十五度,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热意。
傅忆微在这潮湿闷热的空间里被睡意拉入深渊无数次,中午吃过的饭也在无形之中加快了这一过程,食物消化时夺走的大脑供血和政治老师催眠一样的音调,让他连第一节课都没撑过去,就在这最适合睡觉的季节顺从了人体本能,很自然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节课,政治老师侃侃而谈的朦胧身影换成班主任,鹰一样的眼睛在全班逡巡,每一个小动作都在这样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傅忆微不敢再睡,带着一脸疲惫的睡意翻书揉眼睛,尽管班主任的脸在他眼里还是重影的,但还是作出很精神的样子,撑着下巴望着黑板上头的钟表倒数时间,也可以说是发呆。
强撑着不肯睡觉真的是个体力活。困到魂飞天外的傅忆微如是想。
夏天仿佛是把所有难熬的时间都拉长成了两倍,他盯着秒针一格一格地数,当中几次眼皮差点撩不开,只差一点就要被汹涌的睡意淹没。好在他有一个比较靠谱的同桌,每次都及时在他撑不住就要趴下去的时候把他拉回来,让他能有片刻的清醒,然后再重复这个过程。
下课铃声着实是个解放。班主任的眼神钳制消失,一秒不带耽搁地走向有空调的办公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前一秒还昏昏欲睡的大脑一听到铃声登时就清醒了,也没了再趴下睡会儿的必要。
傅忆微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劲瘦的腰身及腹部刚成型的腹肌在人眼前一闪而过,很平常的动作,落在有心人眼里,青天白日之下,却偏偏生出了些不太好的联想。周晏辰连忙别过脸,几秒之后,又忍不住转过来,意犹未尽地瞥了一眼刚才看到的如今已经被衣服重新遮住的地方。
脑子清醒了,眼睛还有点睁不开,睡着时出的汗干了之后在皮肤上形成黏腻的一片,叫人直觉窒息。傅忆微起身去洗了把脸,挂着一层晶莹的水珠回到座位,打算等它自然风干。
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睡了将近三节课,也该起来写写作业了。
他自觉地从桌面摆放杂乱的书里抽出一本资料,笔尖刚落,还没写上一个字,就听见前面有人叫他:
傅忆微?是个女声。
嗯?
他抬起头,刚刚睡醒不加掩饰的慵懒神色撞进人眼里,眉头蹙起,似乎还有几分被打扰的不耐。被这种眼神注视着,没有人会无动于衷。前面回头的女同学一下就红了脸,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她不说话,傅忆微也不好开口。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她叫什么。
他们不熟,尽管已经做了几年的同班同学,但日常基本没什么交集。傅忆微有限的记忆里根本找不出她的名字。
有点小尴尬。
他认人向来迟钝,花很长时间才能把记住的人名和特定的脸对上号,加上从小到大各类人每天走马观花似的往他眼前晃,还都没他好看,一个一个去认识也太麻烦了。
但不记得人家名字这件事说出来怎么都觉得不尊重,尤其还是对着女孩子,说出来是件很伤人自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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