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竞赛是在十二月二十九号,算着也没几天了,大家伙都紧锣密鼓的,恨不得把睡觉时间都磕在这上面。
沈柯倒是和先前一个样,不慌不忙的给大家布置任务,掐着进度走。
只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江念做题就容易发呆,很简单的题目也出错,好像紧张的过头了。
沈柯不想理会江念,又觉得太不负责任了,虽然不是他参加考试,到底是他帮几个人辅导的,他翻了翻江念的习题册,中午让他单独留下了,帮他重新演算了解题过程。
江念做题时候挺乖的,沈柯让怎么演算就怎么演算,让做什么题,就做什么题,半个多小时下来,进展的挺快。
沈柯看了眼时间,没再继续,俩人一块在活动室吃的饭。
沈柯撕开包装盒子,里边是两份小炒肉和白米饭,热乎乎的,刚出锅,是一起备考的刘茂捎带脚的帮沈柯和江念带的。
沈柯正吃着饭,突然听江念说:柯柯。
他困惑地看江念一眼。
江念局促地攥着筷子,声音怯怯,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中有个同学叫孙城的?江念说到这就停了。
嗯,怎么了?沈柯戳着白米饭,问了声。
前两天我听说他搞对象了,是个男的,他家里不同意,闹得挺厉害,好像俩人都被退学了。江念忙瞄着沈柯看,这事你知道吗?
沈柯把菜汁倒进米饭里搅合搅合,面无表情的哦了声,不知道。
江念又说:前一阵子我表哥也被赶出家了,他二十六了,家里催得紧,安排他相亲,他不去,自己在外边养了个小情人。
沈柯夹着肉片,咬了一口,也不知道听没听。江念打量着沈柯的表情,怯怯说:他小情人也是个男的。
沈柯顿了顿,没说话。
我昨天回家见到我那个表哥了。江念握握筷子,继续说,我表哥离家出走没熬过几天就回来了,因为手里没钱。他啊,好日子过惯了,受不了苦,没办法,就把那个小情人甩了,安安分分回来相亲啦,昨天他小情人来闹,哭的呼天抢地的,听说工作都丢了,真惨哩。
沈柯慢吞吞吃饭,还是不说话。
江念看了他好一会,咬咬唇,我还听说陈喻他堂哥陈烨也是喜欢男人,去了不该去的派对,沾了不能沾的东西,路子都毁了,现在还翻不了身,柯柯你说
江念。
沈柯打断江念,放下筷子,眼睛直勾勾的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柯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有星星的那种亮,他看人的时候,就像是满眼满眼的只有你一个人,江念却紧张地坐直身体。
江念犹豫了很久,咬牙说:我昨天看见你和沈宴了,他、他亲你。
沈柯瞳孔微缩,脸色微微变了下,也只是一下,他垂垂眼睛,又重新拿起筷子,夹着菜吃饭,嗯,他亲我,怎么了?
柯柯,沈宴他他是不是逼你了?江念急了,抓抓衣角,沈宴他一定是逼你了,你是不是不愿意?柯柯,你别怕沈宴,我可以帮你的。
江念苦口婆心地劝着,沈柯埋头吃米饭,慢斯条理的,一粒一粒把米饭都拨开,没回江念的话。
江念急了:柯柯,你怎么想的?
沈柯有些烦,江念,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别管这个。
江念顿了顿,不明白沈柯为什么拒绝他,他又重复了声:我能帮你呀。
沈柯吃不动了,收了餐盒,突然笑了笑:江念,那你想怎么帮我?
我我可以给你钱,陪你上学。江念呆呆的,一颗心砰砰的跳,我也可以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沈柯听着江念说要给他钱时就冷了脸,他几乎失了笑,然后呢?
江念慌了,搞不懂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他见沈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有点说不下去,他咬咬唇,绞着手指说:我、我没想好,柯柯你说吧,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念紧张的不敢看沈柯,揪着手指头。
你说真的?沈柯问他。
江念忙点头。
沈柯思考了一会: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别管我的事就行。
啊?江念懵了好久,只觉得难过的没法了。为什么拒绝他的好意呢?明明他可以对沈柯很好的,他也可以给沈柯想要的啊为什么呢?
江念想了好久好久,久到沈柯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活动室。
那天下午的讲课依然照常进行,沈柯好像一点没有受到影响,江念捏着笔看他,只觉得委屈。
十二月底两个节日,一个圣诞、一个元旦,都是玩乐的由头,学校周遭的气氛都轰闹起来。
江念、季节和刘茂考完试,拿了奖,团队奖项是一等,个人奖项有一个一等,两个二等,学校电子屏上大力宣扬这个,刷了好多天,喜庆的很。
这个全国赛有奖金的,几个参赛的人说要元旦请班级同学吃饭,叫了很多人,也叫了沈柯。
沈柯这边也有个饭局,是和沈宴、时子越他们一块的,就摇头说不去,刘茂遗憾得很,倒是没坚持。
外边挂着的圣诞树没摘下去,外边的小灯笼又一排排挂上来了,时子越他们选的吃饭的地方都喜庆的很。
元旦这三天,我一定通宵玩三天,学习太他妈累了。时子越抱怨着。
刚过了十二月份的月考,元旦后隔上一周多就是期末考试,连番的考试下来,人都要烤糊了。
时子越不由得看向活蹦乱跳的沈柯,柯柯,你怎么还这么精神。
沈柯手里捧着杯暖手用的热奶茶,满足地吸了口,说:考题很简单啊。
这特么和学霸果然是没共同语言的,时子越只觉得问错人了,想找个统一战线的战友,转了眼看自己这一行人,立时蔫吧了,沈宴、秦路、季柏欢,没一个考的差的,就他自己年级倒数五十名开外。
时子越悲从中来,狠狠瞪了眼风凉话说的最利索的沈柯,眼睛瞄着沈柯的脖子,陡然愣了愣:柯柯,你脖子这块怎么这么红?
像是像是被人咬出来的、吻痕。
时子越嗓门大,他一开口,别人都朝着沈柯脖子看了。
沈宴表情微僵,忙去看沈柯的脸色。
那块吻痕,是沈宴早上和沈柯闹时弄出来的,沈柯遮了围巾挡着,一点不显。
他们这个包间人多,温度也高,沈柯不自在才解了围巾的,几乎忘了沈宴早上啃他脖子留印子这回事了。
沈柯面色如常地拉了拉衣领,把这块遮住了,含糊说:可能被东西咬了吧。
他说的挺平常的,好像一点不放在心上,时子越哦哦两声,没细想,反而是沈宴脸色不大好看。
沈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痛快,似乎是不痛快沈柯的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又好像是不痛快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一个人的喜欢真的是好没有道理的,他着魔似的每天都想和沈柯腻一会,哪怕沈柯不给他好脸色,或者气哼哼地拍开他,他都喜欢的不行。
他不知道这种难捱的滋味什么时候会到头,只是想着迫不及待的把这段关系坐实了,就忍不住的,每天都在沈柯脖子上留个印子,好像这样人就是他的了。
沈宴怔怔地看了沈柯好一会,直到沈柯不自在地瞪过来。
沈宴笑笑,收了目光,把菜单给沈柯,让沈柯点菜。
沈柯接过菜单,转手就把奶茶空杯子塞给沈宴,示意沈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沈宴就很自然的接过来。
沈柯选着菜的空档,沈宴殷勤的给他洗杯子,倒果汁,任劳任怨的,这场面只看得秦路一愣一愣的。